己不开回去,势必还要再亲自来一次这宅子取车。这对于赫连清来说,无非又是一次折磨。
对此,从前的白鹭绝对能与赫连清“同仇敌忾”,觉得这富丽堂皇的宅邸简直就是阎罗殿,唯恐避之不及。
可今天当她和传说的“敌人”共处一室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心里居然留下了一个大大问号。那个她一直以为是全天下最冷酷无情的“敌人”,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似乎更像是一位面冷心热,不被子女理解的孤独父亲罢了。
回家的路上,赫连清一直没有开口,轿车里寂静得可怕。白鹭心里七上八下,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
车停进老宅的小院之后,白鹭快步下来,帮赫连清拉开车门,又急忙伸出手,想去帮他一同把轮椅从车里拎出来。
赫连清却拒绝。“小心碰到你,退后一点。”
他的语气虽然冷淡,可话语里还是在关心白鹭的。白鹭一听,顿时一颗悬着的心就有了着落,立刻舔着脸蜀黍前,蜀黍后的叫。
赫连清没有回应,低头撑着自己打算从车里转移出来。白鹭这才发现,赫连清真的状态欠佳,居然挪了好几次才将自己挪到轮椅上。他的右腿更是痉挛得厉害,几乎踩不住踏板。
白鹭担忧的问。“蜀黍,进屋直接上床吧?我给你好好按按。”
赫连清没有及时回话,将自己推到门口,才低声说。
“我今天提早从公司回来,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
那一刻,白鹭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而那个冰窖正是赫连清……
很多人都有许多面,好的坏的,阳光的阴暗的……书里写,那叫人性。
可有些人对于白鹭来说,却完全不是那样,比如赫连清。
白鹭与赫连清在一起半年,从一点一点的爱上他,直到爱到无法自拔。白鹭总觉得自己从来都是被他捧在手心的,他呵护她犹如自己的眼睛。白鹭甚至笃信,就算天塌下来,赫连清也只会把最温和的一面留给自己,她这一生一世都只会看到他微笑的眉眼。
而今天,当赫连清转过头,独自拉开那扇房门的一刹那,白鹭禁不住浑身瑟缩了一下。
曾几何时,从不在意旁人冷眼的白鹭,只因为他的一个眼,就变得如此不知所措……
等白鹭回过跟过去的时候,赫连清已经在玄关换好了家用的轮椅,似乎一如往常那般,等着白鹭坐在换鞋凳上,然后伸手过来准备帮她脱鞋。
白鹭心头一热,原来刚才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有发现赫连清始终低垂的眼帘。
她笑着去扶赫连清的肩膀。
“我今天穿的是船鞋,很好脱,你不舒服,就不要再弯腰了。快去床上躺着,我去弄点水果给你吃。”
赫连清抓着双腿借力,费力的挺直背脊,却扶着轮椅将自己的肩膀从白鹭的指尖撤出,然后径直朝电梯滑去。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你和黄阿姨吃吧。”
白鹭站在原地,再一次陷入迷茫。
她呆呆的望着赫连清的背影,定定的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
半个小时后,白鹭端着一碗水果羹站在了书房门口。眼前的这道门,忽然也变得陌生。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敲过这扇门。每每都是直接推开一道缝,把头探进去冲赫连清笑叫“蜀黍”。可今天……
“咚咚咚!”
房门敲响三下,房内静悄悄的,白鹭再敲,依然没有人来应门。白鹭顿时慌了,伸手直接去拧。房门后,赫连清的背影显露出来……他不过是插着耳机,正聚精会的看着屏幕上的各种天文代码。
白鹭心下一松,暗骂自己又多心了。
不忍打扰赫连清工作,白鹭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她将餐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自己则靠坐进单人沙发。就在赫连清的身侧不远处,默默的守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