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站起身,“成亲五年,夫君连我的手都不愿意牵一下,你说我能如何?”
“这些年,我确实对你不住。”马文才终于看向她,“但是,现在你也找到归宿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归宿?皆大欢喜?”王亦如简直不敢相信马文才竟会用上这样的词,“马文才,你若是写休书休了我这个刚怀孕的妻子,整个建康城会怎么想你?你考虑过吗?他们要么说你无情无义,要么怀疑我红杏出墙。无论是哪一种,对你马将军的声誉都是极大的影响。”
“这是我会考虑的事。”马文才已经拿出了一套衣裳,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你顾好自己就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王亦如不动:“夫君换衣服,我做妻子的为什么要出去。”
马文才觉得她简直志不清,但也无暇跟她计较,便要抬腿出门去另外的屋子。
“不许走!”王亦如张开手臂,横在他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文才已经没耐心了。
王亦如红着眼:“我问你,你明知我红杏出墙,你为什么不生气?”
马文才看着她的泪眼,勉强压了压性子,叹了一口气道:“初听见这个消息,我心里自然也是有一点别扭的。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你也是我的妻子……”
王亦如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不高兴了?”
“没有。”马文才宽容地摇头,“我很快就想通了,这不过是男人的虚荣和面子在作祟罢了。我们这桩婚事,本就是受两个家庭利益所迫,都是身不由己,本来就是个错误。如今这样,我反倒如释重负。你余生有人作伴,我内心的愧怍也消了;而我……”
“而你,也好去找那个桓是知是吗!”王亦如突然失态地大叫,“说什么皆大欢喜?你不过是想成全你自己!”
他们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但她如今却号称怀了身孕。作为夫君,他哪怕不暴跳如雷地把她赶出家门,至少也应该气闷,应该或愤怒或受伤地来质问她吧?
或者,哪怕他想继续维持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打碎牙往肚里咽,息事宁人也好啊。
可是,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体谅。温和。善解人意。最大的情绪,只是轻描淡写的“别扭”二字。
家中养了多年的猫猫狗狗跟人跑了,人还要难过几日呢。而她被尊为“马夫人”这么多年,竟只得到了“别扭”二字。
他甚至还为她的余生做好了打算,周到非常。
可是,他越是体贴,越是耐性,越是释放善意,她就越觉得羞辱。
他不在意,一点点都不在意。
她以为自己的预期已经足够低。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他会对自己产生一丝感情。
可即使那个桓是知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这么久,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语带质问:“是你想和桓是知远走高飞吧?”
他只想赶紧出门,便道:“随你怎么想吧。”说着又要抬腿。
“别走。”王亦如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表哥,我求你,别走。”
这一声“表哥”叫得马文才心中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