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真实的世界来转了转,我们只怕不会生出任何‘异心’。”
“异心?”桓是知对马文才的用词感到惊讶,她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你也有异心?”
“我没有像你哥那般想得那么远。你知道的,我的志向,不过是征战沙场,扬名天下。”马文才音量不自觉地压低,倒也算直言不讳,“但是,世事难料。如若君上圣德,我自当尽心辅佐,为之打天下守天下。可如今,君主无德无能。若是到时候机会撞到我手里……”
“别说了。”桓是知轻轻按住他的嘴,“这些可都是要掉脑袋的话。”
马文才捉住她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笑道:“行,我不说。其实,现如今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的人多了去了,而司马家却谁的脑袋都砍不了。”
桓是知抽出自己的手:“那,万一哪一天,我哥哥要砍你的脑袋呢?”
马文才收起笑容。对于她心中的忧虑,他能猜中几分,但还是问:“何出此言?”
桓是知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已经是宁远将军了。马家与王家交好,王谢两家也来往甚密。谢家说不准就会通过这层关系来拉拢你……”
“你怕我就此站在桓玄将军的对立面?”马文才又笑,轻轻去点她的鼻子,“我根本不可能娶王家表妹,这两家的交好已经被你这个小丫头给拆了。”
桓是知却仍旧笑不出来:“只怕到时候,你会不得不站到桓玄将军的对立面。”
曾经,在年幼的桓是知眼里,桓温不过是一个慈祥的伯父,桓玄也只是那个从小就疼爱她的哥哥。
可她慢慢发现,桓家并不是一团和气的。
桓家子弟本有多个分支,但他们的势力早已被桓温桓玄父子蚕食吞并。
而桓冲和桓温之间关系的良好稳定,除了二人自小就相较其他兄弟亲密外,还是得益于桓冲平和的个性。与大哥桓温不同,他毫无野心,也从来不会与大哥争权。
可如今,坏就坏在这“毫无野心”上。
虽然没敢在桓温面前明说,但桓冲对司马家族是无二心的。桓是知了解这一点。
她从小接受的,也正是他那种最正统的忠君爱国的教育。
虽然还未见到桓冲,但对于桓温讨要九锡,桓玄要私自回京这两件事,她已经可以想象父亲会如何摇着头叹息“不成体统”了。
别说是那样路人皆知地暴露野心了,连马文才那样“择明主而侍”的“叛逆”,他也是无法容忍的。
桓是知有时候会觉得父亲过分死板,简直“愚忠”,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为他的赤诚忠心所动。
无论他是智慧还是愚蠢,可他毕竟是出于公心啊。
桓玄若是真反了,桓冲或许没有实力反对,但她知道,至少在他心里,是不会响应与支持的。
而马文才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桓是知已经能感觉到他和桓玄的不对付。更何况,照目前的情势看,马文才很可能是要同刘牢之一道,为北府兵效力的。如此一来,他与王谢两家就走得近了。
总有一天,他会和桓玄兵戎相见。马家和桓家,会成为仇人。
桓是知想到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就觉得头大。
明明都是姊妹兄弟,为何要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争夺相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