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仰头望着她,眼中酒气未散,竟衬出一种近乎天真的诚恳来:“没什么。反正,你放心吧。你永远是我马文才唯一的选择。”
桓是知没有回应他略显肉麻的话,只是蹙眉看着他:“你爹也知道了关于九锡的事,对不对?”
桓玄在北境的战事不顺,桓温求赐九锡而不得。
这便是彼时在山茶园里,王亦如告诉桓是知的大新闻。
饶是桓是知再不谙世故,她也明白桓温向皇帝讨要九锡是什么意思。坊间传言桓温有心取司马而代之,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想起之前在书院之时,与梁山伯等人的一些争论,桓是知的心中有些复杂。
伯父他真的想造反吗?
桓家已有这样的权势地位,难道还不够吗?
桓是知无法明白大人的野心;也不懂得权势的诱惑,从来没有“够了”一说。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没有用的。
除非登上巅峰的权位,否则即使今日是威风凛凛的桓大将军,明日同样有可能为王谢等士族联合排挤,被死死地踩在脚底。
对于马家来说,无论是娶王家的千金小姐,还是做桓家的乘龙快婿,都是“占便宜”。因此,马太守在得知桓是知是女子,并且与自己的儿子两情相悦时,虽有些惊诧,但更多的是惊喜。
当爹的非常了解儿子的倔脾气,强逼着他迎取王家小姐并不是上策。况且王亦如虽然对马文才一往情深,可王家家长的态度其实依旧暧昧。虽然偶尔会试探着用开玩笑的语气,提一提“亲上加亲”的事情,但一直是不确定的口吻,显然是留了不少的余地。
马家对于王家,不过是一个“尚可”的选项。
可一夜之间,风云骤变。
桓温派桓玄去北境,本意是再立军功,再进一步。他对自己这个的这个小儿子很有信心,战报未至,求赐九锡的奏折已呈了上去。
不料出师未捷,却平白将野心赤/裸/裸地昭告了天下。
而以桓家与王谢两家为首的两大阵营,也彻底从暗斗变成了明争。
桓温和桓玄父子几乎垄断了中央的军权。至少目前来说,王谢要与之抗衡,确实如以卵击石。
杭州临近建康。而杭州马家又掌握了相当数量的地方政府武装,虽然要同桓家抗衡未免异想天开。可是至少,原本对于王家而言可有可无的马家女婿,立时从“尚可”变成了“上佳”的选项。
“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婚姻大事向来不由我们做主的。都是哪儿有利益的缺口,就把女儿往哪里送。”
风雨欲来。
如今,正是到了送女儿的时候。
第五十一章酒气
马太守是在观望。
眼下,桓家和王家,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桓家显然更为得势,但既然桓温已经开口要九锡,那看来离和司马家撕破脸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而与王家同一阵营的谢安,在朝堂上的势力也在迅速崛起,如今已慢慢呈现出要同桓温针锋相对的姿态。
和稀泥是不可取的,在朝堂上拒绝站队两头讨好是很有风险的。可马太守确实是左右为难。
若论亲疏,看在原配夫人的份上,马太守自然是要站在王谢阵营的,过去他也一直盼着马文才把王家小姐娶进门的那一天。可是桓家如今仍是中天之日,谢安的嘴再能说,再有声望,可桓温要是真来硬的,弄死十个谢安都不成问题。
若是他真的开罪了桓家小姐,让她受了委屈失了面子,跑到桓温面前一顿痛哭,说不定马文才的前程真会葬送在这个小丫头的眼泪里。
更何况,这个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