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赌庄是这座镇子上唯一的一家赌庄,有人对这里趋之若鹜,有人避之唯恐不及,朝廷本是有禁赌令的,但是近些年来已形同虚设,再加上赌庄与官府又有几分关系,钱能通鬼,上下打点一番,久而久之,竟就无人敢管了,俨然是当地一霸,而在这里散尽家财、倾家荡产的赌徒们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正是下午时候,几个打手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位穿着赭色锦袍的胖子入了赌庄的后院,一进门,打头那个便问道:”人在哪儿?”
一名汉子连忙迎上来,谄媚笑道:”二爷回来了,人在柴屋里呢。”
”嗯,”那二爷又道:”死了没?”
”还没,二爷还没见着他,怎么会让他这么爽快就死了?”汉子答道:”哥几个给他灌了点水,还有气儿在,就是昏迷着,也不能说话了。”
二爷在院子里站定了,抬了抬满是肥肉的下巴,道:”拖出来给我看看。”
那汉子应了,回身进了柴屋,果然拖了一个人出来,扔在地上,那人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呻,像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二爷伸出一条腿,踢了踢他的身子,把人翻了过去,那人身上脏兮兮的,衣裳破破烂烂不成样子,脸上一道道血印子,看起来血肉模糊的,颇有几分可怖,除此之外,倒似乎没什么大伤,这人正是被赌庄连夜捉回来的迟有财。
二爷皱起眉来,肥胖的脸色露出几分疑色:”就这?”
那汉子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提醒道:”二爷,在后边儿。”
他说着,亲自动手把人翻过来,露出背上的伤来,鲜血浸湿了衣裳,瞧着血呼啦的,二爷又皱了皱眉,面上露出几分嫌恶,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遇到劫道的了?”
”哪儿能啊,二爷,”汉子立即解释道:”那人看着不像是劫道的,倒像是专门追上来射这一箭似的,三子当时看见了,说他射中了迟有财就跑了,连停都没停一下。”
二爷听了,十分惊讶:”是箭射的?”
他这回终于纡尊降贵地俯下身,凑到迟有财的身边看了看,又觑了几眼,比划了一下,道:”倒是挺准的,不过这箭都正中心口了,人怎么还没死?”
那汉子答道:”是箭有问题,二爷。”
他说着,手一伸,旁边人连忙把东西递过来,那汉子双手捧着递到二爷面前,道:”您瞧瞧。”
二爷打量了一眼,箭尖儿上也沾满了血,最令人惊的是,这是一枝竹箭,做工十分精巧,箭身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一点毛刺,尾羽也整齐,入手很有分量,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了,竹箭与铁箭的威力自是不能相比,难怪在正中心口的情况下,迟有财还能捡回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