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婵点点头,又指了指那河里:在河里捞吗?
”河里捞不着,”迟长青一边走,一边信口答道:”春天涨水,河里有东西吃,鱼也不好上钩,我们去鱼塘里钓,大德叔说那鱼塘里去年还剩了几条不大的鱼,过了一个春天应该肥了……”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便听不太清晰了,唯有清风徐徐,送来些切切余音,宛如情人间的喁喁私语,不欲为人窥听。
艾草要去竹山附近摘,山脚下生了许多毛竹,足有成年人拇指那么粗,笔直笔直地往上长着,裹着茸茸的竹壳,在风中招摇,迟长青伸手折了一根,细长的竹笋发出啪的一声,断了,露出嫩黄色的笋肉来。
他折了一大把,扔进竹篓里,才牵起洛婵顺着田埂,一路往村子里去了,才到村口,前面就传来了喧闹声,闹哄哄的,是孩童们在嬉戏,笑声传出去很远,有孩子拍着手叫道:”扯头发,扯她的头发。”
当中伴随着孩童哇哇的哭声,其他的孩子们笑得更开心了,蹦跳着大声叫好。
”不要打阿姊呜……呜呜呜……”
一个孩子用力吐口水,尖声道:”呸!我娘说了,你娘是娼妇,你阿姊也是娼妇,你是娼妇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黑影跳起来扑倒在地,那是一个女孩子,长手长脚,看起来弱不禁风,手足瘦得跟麻杆也似,揪着之前咒骂的孩子狠狠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旁边的孩子们都大声起哄:”虎子,打她!打她!”
”打死这个小娼妇!”
”不许她们住在咱们村子里!”
两个孩子滚在地上扭打着,鸡飞狗跳,阵仗颇大,洛婵下意识紧走几步,有眼尖的小孩立即看见了她,高声喊道:”有大人来啦!”
一群孩童顿时一窝蜂作鸟兽散开,很快就跑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娃娃坐在地上抹眼泪,呜呜哭泣着朝女孩儿爬过去:”阿姊……呜呜呜……”
大丫只觉得头皮火烧火燎似的疼,刚刚那个虎子力气很大,扯她的头发,还掐她的脸,更疼的是膝盖,她把裤管翻起来,破了皮,血肉模糊一大块,她还不忘安慰弟弟:”不哭不哭,阿姊不疼。”
正在二宝抽抽搭搭的时候,一块淡蓝色的手帕递到了大丫面前,手帕上绣着一朵雪白的花,她不认识是什么花,但是特别特别好看,大丫惊讶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少女蹲在她面前,那是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像天上的仙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