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眼泪也停在了眼眶中。
“凌穹不可能死。”玄青睁大了眼,五官紧绷,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旁人听出什么端倪,“再等等罢,再等等罢,他会回来的……”
——如果他活着的话,一定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拖这么久?你清醒一点吧。
青之川莫名想要冲着玄青吼出这么一句话,但踟蹰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此刻玄青一定与她一样痛苦,她不能用这种尖锐的词句伤害他——伤害到关爱之人,就等同于伤害自己。
再度死寂。青之川紧咬下唇,直至舌尖尝到一丝腥味才骤然松口,转而摩挲着掌心。触感都已经变得麻痹了,她依旧无法定心。
忽得,她感觉到腰间环上一阵微寒的柔软。
雪童子悄然走上前,轻抱着青之川,生怕自己会冻到她,他只是将手臂虚虚的环着她。
而后是鲤鱼精,就连平素最爱损青之川的般若都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她。狸猫踩着雪童子的肩膀,直接爬上了青之川的肩膀。它搂住青之川的脖子,不停地用柔软的皮毛蹭着她的颈间。狸猫的皮毛确实温暖,要是没有酒味的话,简直就是完美的护颈了。
青之川吸溜了一下鼻子,眼泪彻底涌了出来。她今日哭了太久,双眼充满了血丝,看上去骇人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呀……”青之川哑声道。
“四十九姐姐,别难过,我们还在呢!”鲤鱼精高声道。
雪童子也附和道:“大人的父亲一定会回来,您别担心。”
狸猫听着同胞们的话,不停地点头。然而它一直动着,皮毛蹭着青之川的脖颈,让她觉得有些痒得不自在,一时间也顾不得流泪了。
“没错,我们都在呢。”
简单到了极点的语句,此刻却成了最坚不可摧的支柱,支撑着青之川破碎的心重回完整。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并非是孤身一人。
她回过身,顺势抬手抹去泪痕,向站在她身后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许久,她才起身。
她原是想说些感。
一目连对于凌穹的印象,停留在他送来社的花。
每一季花开时,彼时尚且年少的凌穹会远赴原野,将所有盛开的花全都采来,用坚韧的草叶缚紧,放在社的塞金箱上,然后便默默离开,从不说什么。
繁杂的花枝交错着,就算放到彻底干枯了,四十九院也舍不得扔掉。
有一年初夏,凌穹送来了仅盛开在海边的海赤芍。他捧着绛紫色的花束,像个偷鸡摸狗的贼人一样,极小心地走近社。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鳞片也掉了不少,看上去可怜巴巴,一目连甚至以为他手里的花是从别人家的院子里偷偷采来的。
然而问过后,一目连才知道,原来凌穹是不小心跌进了海里,被海里的礁石划伤了。
“一时没注意,呛了几口海水,可咸死我了!”他大剌剌道,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