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双手接过,表情难掩苦笑:“太太,您千万别和我这么客气。要不然我也得和左溢一样,一见你就紧张。您现在是傅家的少奶奶了,我是傅氏的员工,指派我干活天经地义,不用客气。”
她弯了弯唇角,没接他的话。追悼厅内,笳乐声停。一轮仪轨告一段落,僧人们暂且放下各自手中的佛器,准备下一轮仪轨。
温玉荷过来劝说了几句和傅宗义很快离开,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应付已经够累人的了。祁泽去忙,唐睿也没歇着,跟着他忙前忙后。
目送他忙碌的背影,她眸光微凝。是她想多了呢,还是他掩饰得太好了?
视线范围内,但见长那位僧人回过头来。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方才便注意到她的到场。
他径直朝她走来,行礼问候:“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大师。”她不慌不忙地回他一个礼,稍露歉意地礼貌相询,“请问大师的法号?”
“贫僧法号慈航,女施主无需介怀。”
“辛苦大师了,特意为我奶奶跑了一趟。”她重新问候,亦重新行了个大礼。
慈航笑笑:“施主不必多礼。你的祖母上次去点长明灯,一次性给了二十年的香油钱。一是为你,二是为了她孙子。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天人永隔,实在是意想不到。”
“二十年?”她错愕地看着他,“您记错了吧?”
“没有,很少有人点这么久,老衲不会记错。当时还问她为何点这么久,她说以后没时间来了。”
“没时间……”瞬间的错愕之后,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忽而不可控制地颤抖。“没时间,奶奶知道以后不会去了,是吗?”
她的脸僵硬着,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嘴角怎么都牵不出弧度,整个人也扯不开任何的动作。
心底深处漫上来忽明忽暗的复杂难言,奶奶为什么要任由身体恶化却不肯治?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去?有多少事情是瞒着她的没说?
无数疑团困扰着她,乌黑的瞳仁紧紧盯住正前方的那副冰棺。她忽然很想上去问问黎曼君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微微!”
“姐!”
“太太!”
傅侑林的声音加上唐睿的声音,几个人的狐疑之声将她从一个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世界。
微凉这才晃回,现自己已身处追悼厅内,周围几人全都投来莫名恐惧的目光。而冰棺就在距离她两步远的面前,奶奶安静地躺在那,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双手交叠着置于身前,安静祥和地平躺着。
经过化妆师修饰过的面容红润光滑有采,仿佛分分钟回起来说话一样。眸光微闪,她一脸苍白地迅往后退。
“微微!”
“姐!”
她的举动显然吓到了所有人,势头显然不对劲,他俩再度出声,皆面露忧色地试图靠近她。
“我没事,”微凉还是那句话,站定,稳住身形。深呼吸两口,她暗暗沉了沉气,强迫自己捺下心绪,整理好脸上的表情。
“我没事。”她重新说了一遍,并附以一抹勉强的浅笑,然后对傅侑林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我想回去。”
“好,”他连忙应承。
她略略颔,扭回身,正与慈航大师明朗睿智的目光撞上。
“施主,有缘再见,”他捋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