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裂的书匣子中露出一卷纸,纸上写满了字。
朱素瑛道,”那是炽哥儿给太后抄的佛经,……看看沾的这些雪啊,泥啊,让我怎么和太后交代!”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擦擦。”万姐夫笑嘻嘻地捡起来,用力甩了甩,冷不防甩出一张白纸,飘飘荡荡飞到侯德亮脚下。
雪水打湿了纸张,灯笼火把一照,那纸上竟隐隐显出字迹。
侯德亮大惊,忙捡起来,”拿水!”
连番变故,侍卫头子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担干系,忙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侯德亮将纸浸到盆里,纸上赫然显现几行清晰的小字。
”慈母大人在上,不孝子炽顿拜,孩儿蒙冤被囚,整整一年又二月,无一日不思念慈母,囹圄望天,泣血泪干。今慈母为太后,再无掣肘,万望代儿设谋,替儿翻案,助儿脱此灾难,若日后孩儿有造化,定……”
待看清所写,侯德亮身上寒毛陡然一炸,心狂跳不已,他紧紧攥着这张纸,厉声喝道,”将这几人统统拿下,一个不许放跑!”
朱素瑛只觉背后又湿又凉,已是汗透了内衣,她惊慌失措地说,”不干我的事,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夹带。”
侯德亮冷冷说道,”请大小姐稍安勿躁,一切等到了御前再分辩吧。”
”冤枉!”朱素瑛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万姐夫呵呵笑道,”老侯啊,莫不是也要将我看管起来?”
侯德亮拱拱手,”您大人大量,委屈一下,小的先给您赔罪!”
说罢,他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放好,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是时正是子时,昏暗的薄云后是一轮惨淡无光的弯月,映得黑暗中的太阙宫模模糊糊,灰暗莫辨。
御书房的还燃着灯,朱嗣炯面无表情看着案上那张字条,蓝色的字迹,是用明矾水写的。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大哥的笔迹。
真没想到,朱嗣炽到现在还没死心!
”若日后孩儿有造化,定万事以母为尊,倾天下所有,惟供母独享。”
朱嗣炯真想放声大笑,这虚无缥缈一句承诺,母后心动了?
还是说,母后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自己于她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说不清是可笑,还是可悲,朱嗣炯心里忽地涌上一种似血似气,又酸又热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