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什么?他们是玩儿抽象的?”
孙唯摇摇头:“不是那个,不是那码事。跟我说起的是智利国家美术馆的一个研究员,也是画写实的。他觉得你得天独厚,是目前应该说整个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青年油画家了。但是对于我们璀璨长久的华文明,却展示的极少。在你的作品里头,有浓郁的西方巨匠的味道,却极少有能够让人自然联想起华国文明的东西。他还说智利的艺术家都很努力想要表达出智利的文化,但却苦于没有平台和领导者,但我们有这样一个巨大的艺术市场做后盾,也有你这样代表未来的领军人物,却没有对本国文化的坚持,确实让人很遗憾。”
“噢,这样啊。”
在主流叙事之外,全世界的小众文化都在试图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孙唯能在智利碰见那样一个研究员,不是什么怪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油画这种纯西方的艺术,究竟是遵循规则,说明华国人并不逊色更重要,还是将它本地化,实质性地赋予新的文明内核更重要,是个两难问题——对于林海文来说,后者这条路,已经有人去走了,比如俞妃和她的前辈们,将华国近代史剪影,农民的土地情怀,工人的劳动情怀凝聚在笔端,以民族性的叙述,传承至前苏的严格写实主义,应该说也是走出了一条华国油画的小路。
但究竟那些描绘开国大典、地道战、领袖,农民黝黑脸孔,工人昂扬气质的作品,是不是代表了一种成功的创造,这是有争议的。而今天俞妃这一派的影响力大幅度衰退和示弱,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者说了,林海文的进步程度固然堪称天才,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靠“吃药”啊,系统给他吃了委拉斯贵支,吃了伦勃朗,吃了安格尔,那他也没有挑食的资格不是?
“反正你自己是有想法的就行了。”孙唯的层次还没到这个级别。不过对于她现在的成绩,她倒也满意的很。
短短几年,她从一个在京城作坊画室教艺考生的半家庭妇女,成为可以去南美大国国家美术官举办个展的画家,这其中的际遇变化之大,堪称迹了。
而迹开始的地方,不过就是四五年前,一个从河东来的高三学生,意外找到了她的画室,说要学一点绘画基础。
“也是,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
“不过我这才一回来,你还是这么风光无限啊。”孙唯拿下巴点了点手机,示意她说的是凌瓷的事。
“嗨,没办法,我这种自发光的体制,想要不引人注目,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躲起来了。”
卢雨一直在耍自己的手机,听到这么表脸的话,也难得抬头起来狂吐舌头。
“这话我也无法反驳了,”孙唯换了个话题:“今年这么早就要谈春晚了?”
“中河台,还有原来他们顾台长,催得紧,我也没办法,先准备起来也行吧。卢锐手上的活儿,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看着卢锐:“我是有个想法,想跟卢锐说一下。”
卢锐眼一亮:“赶紧说赶紧说。”
看起来,中河台给卢锐的直接压力,比给上层人物给林海文,还要大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