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来得无声无息,俨然偷袭。江雪茵在场边瞧得真切,不禁惊呼出声。柳少阳也看出了屠千山掌势凶恶,心下暗自凛然。
不想那长衫道人直似脑后长眼一般,右臂回收左手顺势扣住了乌千仞腕脉,倏动之下身形移出尺余。同时间右手大袖朝后飘忽,含劲不吐,竟将屠千山铁塔也似的身子,生生卷到了身前。
屠千山本以为如此偷袭,必然可以一击得手。不曾想手中掌势落空不说,自己竟而劲气如流,身子不由自主超前扑跌而去。他惊骇之下临危不乱,勉力站定之余两臂运力,双拳疾舞如飞,将一套“破山拳法”连环使来。
这路破山拳法乃是屠千山行走绿林的成名武学,翻、劈、插、截,招招劲大力沉,刚猛无俦。拳拳使出呼呼声响下,有如铁锤击石,斧钺开山。
但任凭屠千山的拳法如何了得,长衫道人却只在数尺之间迈开步子左右腾挪,乌千仞为他一手制住,便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屠千山的双拳每每朝长衫道人打去,却总是擦身而过,差之毫厘。
两人交手一个招招紧逼,一个闲庭信步。这头的乌千仞此时也不知何故,周身非但听凭摆布,抑且颤栗不迭,大生异象。长衫道士的左手始终扣在乌千仞腕间的内关穴上,屠千山被他带得在原地七拐八转,数度挥拳抢攻,却始终不能将乌千仞救下。
此时几人拳脚往来,酒肆的楼梯口处已成斗场。楼上的众酒客想走也走不得脱,均坐在各自桌边半晌哑然无声。只觑着屠千山拳势威猛凌厉,却生生挨不到长衫道人衣衫一角。两人身形并着被人提在手中乌千仞,在方圆丈许之地如风疾转,一眼瞧去只现乱影不见人形,场面煞是诡异。
远端的江雪茵瞧得心下暗,喃声低语道:“少阳哥,这道人尺寸之地的腾挪功夫好生了得,只怕比起爹教咱俩的‘九宫泰玄术’也不遑多让诶!”她说到这里忆及江紫彦音容,心中又感恸然。
场中的屠千山瞬息之间连攻了数十拳均是无功,越斗心中越惊。他本忖着自己手头拳法这些年来早已炉火纯青,数招之内定能将义弟救下。眼看着长衫道士身形相近咫尺,可每遭挥拳攻去却总被对头闪身挪转,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这本是绝无可能之事,但情状已然确凿如此,哪里还由得自己不信!
他到得此时,已知这道人武功深不可测,若要取自己性命易于反掌。但自己一轮快拳抢攻,此刻已然骑虎难下。正是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猛听得长衫道士冷笑道:“白老二,你这大哥的‘破山拳法’浪得虚名,不过尔尔!老夫瞧着时候差不多啦,你也并肩子一起上吧!”
白千鼠闻言一怔,眸间闪烁,欲动又止。长衫道人冷哼一声身形倏顿,右臂洒然间举重若轻,只一挥便将眼前如风疾舞的双拳格开。手头借势骈指直进,“嗤!”地一声,径直击在了屠千山的胸前气户穴上。
这一格一击委实太快,屠千山骇然之下,但觉百脉气息顿阻,臂膀所蕴的千钧劲力登时无影无踪。接着一股炽流顺着经脉钻入百骸之间,丹田内数十载修习的真元之气竟不受控制,为这股炽流源源裹出。
这头的乌千仞此时脸上的五官已挤在了一处,浑身抖颤战栗,嘴张了张却只是“咿咿呀呀!”,早已说不出囫囵话来。
屠千山自个儿也是周身震颤,有如筛糠。面色惊惧惶恐,牙关打颤,栗栗道:“紫……紫府归源功!你……你是赵益真!”声音凄惨尖厉之状,便好似鬼魅一般,听在耳中使人不由得心皆惧。
长袍道人闻言微微一笑,漫声道:“屠老鬼,你到底还是认出了老夫是谁,但只怕是为时已晚了吧!”
江雪茵眼见情状凄惨,瞅得心中暗惊,忍不住低声问柳少阳道:“少阳哥,想不到这牛鼻子如此厉害!这两个恶匪被他擒住了要穴,怕是难逃此劫了。那姓屠的嚷的什么‘紫府归源功’,是门很厉害的武功么?这赵益真又是何来历?”
柳少阳双眼凝盯着斗场,口中讷然道:“赵益真是玄门华山一脉的掌门,只因玄功高妙修为精深,江湖之人敬称他‘西岳真人,紫府一尊’。我虽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头,却不曾有缘见过。虽说这道人瞅着不过而立之年,赵益真而今少说也是五旬有余。但眼瞧着此人玄功这般出入化,说不得定然是了!”
他话讲到此节,眼觑着屠千山与乌千仞已直似捆缚鸡彘,束手待毙。脸上不由地现出难以置信之色,讶然道:“至于那‘紫府归源功’么,我昔年曾听叔父说过,此功能以己之气化人真元,情状与散功无异,乃是华山一脉极为诡高深的功法。我当时听了多有不信,可如今瞧这情形,看来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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