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毒伤了脑子,失了记忆,过往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应该是“她”,出身现代高门,因一个女人被枪杀,一枪射进心脏,一枪射进脑子,终年三十岁。那枪不是普通的枪,很难弄到,内地向来管得严,那人一直守在香港,等她下了飞机,没给她丝毫喘息之机,直接致命的两枪。她应该死得透透了,却得了这具半死不活的身子。
男人的身子,真好。
她总以为,世间男子皆妙物,可攻可受。忍不住低笑几声,不料外头的丫鬟耳朵忒尖,竟听到了,急忙推门进来,问怎么了。
6华浓装作闷声咳了几下,道:“倒水!”
小刀连忙倒水,服侍他饮下。
湿了嗓子,6华浓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刀笑道:“申时了。”
6华浓朝窗户看去,“日头快落了,灭了熏香,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罢。”
经他一说,小刀也觉得房里的气味不好,熏香药香混合在一起,闻得人头昏脑胀的。她想着外头无风,总不会着了凉,遂听话地打开窗户,灭了熏香。窗框上早糊了一层薄纱,就是开了窗户也能挡住蚊虫灰尘。不过片刻,房里就清新了许多,倒像是个正常人住的地方。
“以后别点熏香了,本王不爱闻那味儿。”
“是。”小刀并未生疑,6华浓的确不喜熏香,若非药味太重,又夹杂了毒血的腥味,她也不会点熏香驱味儿。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还是那个沈太医。如今太医院里他最年长,医术也是最好的。
沈太医倒没有大惊小怪地让人关窗,衬着亮仔细瞧了瞧6华浓的面色。卧床一个半月,每日只能灌些流食,6华浓消瘦了不少,面色也有些泛黄,不过比刚中毒那会儿的惨白好得多了,至少像个人。
诊过脉,知6华浓已无大碍,沈太医也松了口气,圣上那里天天问起,偏人又不醒,他也怕被圣上的怒火波及啊。
“毒素排了大半,王爷的身子已无大碍,只需再针灸十天半月,这毒便能去了七成,日后仔细将养着,剩下三成也能驱掉六七分。”
6成低声说道:“沈太医,王爷初醒,似是不太记得过往……”
此时,6华浓突然睁眼,打断他,道:“本王只觉昏昏沉沉的,往事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似有颠倒错乱之感,稍作休息便好得多了。沈太医,可是这毒所致?”
沈太医闻言笑道:“无碍的,王爷久卧,又多日不曾进食,头昏眼花是有的,歇息一段时日就好。”见6华浓颔首,沈太医便起身告退,今日上午他已经来为6华浓针灸过了,一日一次,他明日再来。
6华浓朝6成看了一眼,道:“本王听管家说,自本王中毒以来,皆是沈太医来回奔波,劳烦沈太医了。6成,你替本王谢谢沈太医。”
沈太医忙作揖道:“王爷严重了。”
“沈太医客气了。太医日前说过,本王此次亏损了身子,少不得要调养一两年,日后恐怕还要劳烦太医,还请不要推辞。”6华浓说罢,也不等沈太医再言,直接闭了目,挥手让6成送沈太医出去。
送走沈太医回来,6成惊疑地看向闭目养的6华浓,久久没有言语。
6华浓知道他正看着自己,也不睁眼,只冷声道:“怎么?”
6成一怔,连忙低头道:“王爷以前从来不管这等事。”他说的是实话,6华浓自幼专注于习文习武,心思纯净,又性子偏冷,并不善人情往来。以前,这等小事皆是6成自己酌情处理的,并不汇报给6华浓知晓。
“你做便是应当,本王开口便是施恩,施恩没有坏处。”6华浓睁眼看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王不是永远不会做这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