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活该挨烫,谁让自己非要问呢。
寒松端起茶杯,吹开上头飘着的细碎茶叶杆子,果然不是什么好茶。呡了一口没有茶叶的清香,反而有些上头,他面露不解。
“这茶不好。”
灵璧脚掌不离地,口中烫出了几个水泡,大着舌头回道:“我的没尝出味道来,管他好不好,凑合喝不就行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要说茶好呢?”
和尚自记事起便在北山寺中,不懂凡间的人情世故。
“我是出家人么?”
灵璧指着自己,转过身来问寒松。
寒松沉吟了几息,回道:“那若施主问起,贫僧无法承认茶好。”
灵璧的手指从自己的胸膛移到了寒松身上:“你是出家人么?”
寒松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俗了,贫僧这个自称也不能用了。
“我不懂,为何你要欺骗他。”
嘶嘶几声,灵璧往寒松身边坐下,抱着胳膊回看他。
“你呀,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城中的牢狱被卢致远封着,封鸿道人给他们指清了路,可灵璧与寒松一时之下尚不能进去。里头乱糟糟的一团,须等到卢致远带人清理完毕,算算院判究竟做了多少孽之后。
尚且需要几天的功夫,这段时间灵璧与寒松要先借宿在城中修士的宅子里。
“想不想入世?”
双眼明亮,似夜里的星辰,灵璧从藤椅上起来,立身在了寒松对面。
和尚点点头,还俗不入世,算什么还俗呢。
“随我来。”
拽着和尚的袖子,灵璧拖着他往屋外走去。
右手刚刚扶在门上,墙角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封鸿道人扭来扭去想要从绳索里挣脱。灵璧瞥了他一眼,右脚踏出门槛前冲道人开口。
“前辈,你这凡人肉身出去了可不一定回的来。”
北山寺中,修士与和尚们亲眼所见,他用佛门的匕首刺死了刚刚生产过的妇人。
城中的和尚们不比在北山寺时,因着要守戒律清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行凶。如今怕是瞧见了封鸿,一个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封鸿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安安分分坐在墙角不说话了。
寒松与灵璧一起出了宅院上了街道,和尚们换下僧袍,脚不着地忙忙碌碌,帮着路两旁的商家们收拾屋子。房顶又炊烟袅袅升起,鼻尖能嗅到葱花在热油中烹出的香气,耳边叮叮当当,铁匠铺子里几个男人光着膀子敲出了火树银花。
“此之谓,烟火气。”
灵璧深深的吸了一口,她最爱凡间,也最爱凡人。只要还留着性命,便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压着心底的苦楚,重获生机。
走着走着,一家饭庄的伙计挂出了旗子,正随风飘扬着,灵璧示意寒松跟上。
“每间饭庄酒楼,都有个弹琵琶的小妹。”
“客观,您几位?”
小二眼圈红红的,似是刚哭过不久,但见了客人,仍旧在脸上挂了笑询问。
“两个。”
伸出两根手指,灵璧抬脚迈入门槛。
小二视线越过灵璧的间,瞅了好几眼:“就您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