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是他最落魄的时日,却丝毫看不出半分的屈辱。
他乌黑的眼底,仿佛藏着静谧的深潭,面容沉静,容颜精致,如一副泼墨的水色画卷。
萧钰的目光探出,最终落到那只蜷缩着的小白狐身上。见此,他不由一怔,那只小狐狸,似是受了伤。
萧钰的身子不好,因东宫荼毒而致。萧钰虽对东宫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却从未表现出半分犹疑,呈上的汤药皆是悉数服下。
所以,东宫从没怀疑过他。
饶是经历了如此大挫,萧钰眸色清远,举手投足淡雅从容,似从未遭受过什么磨难一般。
他最终停在小狐狸身侧,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小狐狸身上雪白的毛,最终流连在伤痕处,在那儿摩挲了许久。
“它受伤了,带它走吧。”萧钰温声道。
一旁的内侍有些迟疑,提着嗓子道:“三殿下,这荒郊野岭的狐狸,谁知有没有染上什么怪怪的顽疾,怎可带入宫。不过一只狐狸罢了,殿下还是不要管的为好。”
“——再者,陛下仍在宫中等着殿下呢,若是再迟些回宫,恐怕陛下是要起疑心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萧钰却俯下身来,打量了它一会儿,他发现那只狐狸也正睁着眼望着他呢。
小狐狸的瞳孔是一种很漂亮的,近乎琉璃般的淡青色,这与那些谈怪志中记载的一般无二。只一眼,如一根鸦羽,落在人心上。
许是因为清晨的缘故,那清透的瞳孔中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看上去尤为可怜。
萧钰抚摸着小狐狸身上的毛,唇角弯了弯,柔声说:“小狐狸,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雪翎吧,好不好。”
小白狐似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了“嗷呜”一声低微的叫声,继而伸出爪子,便蹭进了萧钰的怀里。
顺势,萧钰抱了抱它。
虽然萧钰目前的好感度还为零,但值得庆幸的是,萧钰至少,还没有怀疑过雪翎的身份。
萧钰吩咐内侍准备妥当,便将小白狐一同带上了马车。
许是在夜里历了风雨,小白狐的毛都是湿润的,萧钰吩咐人接过兔绒毯来,盖在了它身上。
小狐狸软绵绵躺在了萧钰臂弯中,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眸子来,好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因身体带着伤,那双眸里又无不透着难以掩饰的难受。
马车行至宫门,萧钰被扶下马车,一阵风吹过去,他不由轻咳几声。苏菀蜷缩着毛茸茸的身子,就躲在车窗下,打探着外面的情形。
瞧着这边的动静,太极殿的内侍立即过来了,见是萧钰,露出些许不耐,低着声道:“三殿下,真是不巧,陛下今儿……正与太子殿下商议正事儿呢,恐怕也没时间见殿下。”
萧钰似是丝毫不意外,微微欠首,温声道:“无妨,还请公公转告父皇,无论如何,儿臣……都会在此等候宣召的。”
那内侍脸色不由沉了沉,“奴才明白,只是这见或是不见……还是得靠万岁爷一句话,您说是不是。”
萧钰敛着眸子,微微笑了笑,“自然。”
时间慢慢过去了,就连守着太极殿的内侍都换了几拨。萧钰漂亮精致的下颌在王城的阳光中,逐渐染上一层通透的琥珀色。
然而,里面那位,仍是没有动静。
因为痛楚,萧钰的面容已显得有几分苍白,细密的薄汗一滴一滴,慢慢浸润出来。饶是如此,他的色却仍无任何变化,淡然清远一如往昔。
他只静静立在那儿,便吸引了一众宫人的目光。或轻视,或惋惜。
不知过了多久,太极殿的门忽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男子,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