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乖巧,虽扮成男装倒也似个清秀少年,可是,太嫩了些,嫩得像刚刚出了娘怀的小童子!
凭着茵陈看了这么多书的经验,她知道,这个年纪还待在花楼里,那不是掌事的,也是管理的!其实就是鸨母!
茵陈知道,这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地儿!有钱就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挺直了腰板,粗着嗓子不紧不慢,沉声问道;
“我来找人!找个姓白的!”
“哟,我这姑娘姓白了可多了去了,白牡丹,白玉兰,白水仙,白梅,白菊……不知道你要找哪一个啊?”女人含笑尖声道。
茵陈知道她在调侃自己!既然言道自己是来找人,她岂会不知自己要找的是男人!找姑娘是我这个架势吗!
“找个叫白商6的!”茵陈从钱袋里捡出一块最大的银锭,她也不知道这些是多少,但是感觉应该够换她一句话的了。
“找白公子啊!”女子谄媚一笑,接过了银锭,却是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她早就猜到这小公子要找的是谁了!不过跟他打趣罢了。
“二楼!”女人媚眼朝着天井向上一抛,蔑笑着哼了一声,走开了。
这就完了?我那么大一块银锭就换了一句“二楼”?可瞧她那狐媚的样子,茵陈确实不敢再把她拉回来多问上一句了。
茵陈又恢复了避雷躲瘟的架势,小心谨慎地沿着天井的楼梯上了二楼。她以为这烟花之地,定是污秽不堪,闻着不通气,看着烂眼睛的地方。可事实上,是自己想多了,许多的文人雅客会到这里谈书论画,商贾估客也会到这里谈些生意。不过花楼毕竟是花楼,你能选择在这觥筹交错,那你这心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除了几个房门紧锁的茵陈知道不能打扰,其余的她挨个走了个遍。她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白商6,但却觉得凭着感觉一定能找到。
她每到一间房前,就探个小小脑袋向里面偷瞄着,偶尔被人当做偷窥的小贼呵斥出去;偶尔被姑娘们瞧中了,见她粉琢玉雕的一个小公子,推搡着要她进去;偶尔还会碰到醉酒之人,喊着“可人”扯她入房,吓得她是一身冷汗仓惶而逃。
跌跌撞撞地四处乱闯,她乍闻得莺莺燕燕之中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若幽谷山涧传出的淳淳之音,撩人心魂。
茵陈心蓦地一颤,像被重物击中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要找的人。她循声而去,来到房前,朝着房牌举目望去。
“虞美人”?倒是很有韵味,只是不知道这是那带着毒的虞美人花,还是为情甘赴黄泉的霸王美姬。想来都是毒,一个是花毒,一个是情毒!苏鲮鲤中的不就是这情毒么!
房间大敞四开,茵陈手扶着门,倚在一侧,忐忑向房内望去。这一望,满室的靡靡之音尽消,满目的红袖花容隐匿,剩下的,唯有一个垂目举杯的侧影……
就是这个侧影,让江茵陈缥缈四散的魂,再难拾掇起来了。
茵陈的目光从他朗俊的眉骨,一直扫向他高挺的鼻子,殷红的薄唇,和雕刻般的下颌,最后停留在了颈脖间那凸起喉结。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轮廓可以精致得这般让人心荡漾。
他捏着白瓷酒杯的长指,莹缜细润,和着这眼前的酒杯,白皙剔透得浑然一体。
杯近薄唇微启,二者相贴,白得纯澈,红得殷殷;仰头而饮,颈脖间的蠕动让茵陈不自觉地也跟着咽了一口。她恍惚间觉得,他是在亲吻那酒杯,然被他一饮而下的,不是酒,是自己。
茵陈的魂都跟着那酒杯去了,唯剩下一具呆愣的身子伫在门口。
那男子好似感觉得了她的目光,朝茵陈望去,只瞧见一个衣着飘逸的少年正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他也打量了她一番。
这少年肤若琼脂,眉似新月,清眸若星辰闪亮,一张俏脸如盛开的白莲,极清极妍,又透着几分柔媚。
笼体的轻纱似寒烟淡淡,衬得她翩若出岫轻云,又若舞雪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