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死了,你现在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赵盛动也不动。
“未出阁前,我家小姐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加之左相嫡女,提亲的人连门槛都踏破了。你当初怎么说的?‘天下女子,吾唯爱梓然一人。’”
雪容眼温柔地落在陈梓然身上,“赵盛,你爱我家小姐吗?”
赵盛放空的眼抬了抬,他道:“爱。”嗓音暗哑。
“爱?”雪容的声音很怪,“如果你爱,那我家小姐死了,为什么你不宣布她的死讯,再为她办一场隆重的丧事,让她入土为安?”
赵盛痛苦地扭曲了脸,他抱着陈梓然的手更紧。
雪容步步紧逼:“赵盛,赵二公子,我家姑爷,奴婢问问您,您真的信我家小姐是自尽而亡的吗?”
“您信吗?您不信!”
雪容蹲下身,拉住他的手臂,直视着他的双眼,“您不信,但您却不愿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你只能抱着我家小姐的尸体在这里自欺欺人!表现得像是一往情深,实则你就是个胆小鬼,一个懦夫!虚伪、懦弱,真让我恶心!”
她一把推开赵盛,让他抱着陈梓然倒在了地上,她转过身,望着窗外的樱桃树,喃喃道:“樱桃熟了呢。”
江沅绷紧了身体,想往树后面藏藏,却撞在了贺宴身上。
这时,雪容转过了头,望着赵盛道:“还记得那年栽种樱桃时,小姐和您说过的话吗?”
陈梓然散落的青丝柔滑,赵盛将发丝揽到她的耳后,他记得陈梓然爱吃樱桃。成婚后,他特意移植了一株樱桃树,栽种在梧桐院里。
陈梓然帮着浇水,她玩笑道:“我从书上读过,‘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阿盛,你说……”
他伸手捂住她的唇,“别胡说。”
陈梓然笑着,温婉如画:“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有感而发。”
谁都没有料到一语成谶。赵盛哽着的泪意上涌,不能自己。
雪容却冷笑起来,“别假惺惺了,人死如灯灭,小姐已经死了,留了尸体又能怎样?雪容是个奴婢,但雪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家小姐枉死,却什么也不做!”
她跪下来,对着陈梓然磕头。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走出了梧桐院,月光洒下来,那背影,坚定又悲壮。
赵盛依旧抱着陈梓然,不言不语。
夜风更大了,贺宴说:“走吧。”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贺小七守着梯子,见二人回来,他殷勤地询问江沅:“夫人,要吃夜宵吗?小龙虾来一盆?”
江沅拒绝:“不。”
贺小七失望,江沅又道:“一盆太多了,来一碗吧,——一大碗。”
“好勒。”贺小七喜气洋洋,转身去了厨房。
“你肚子……不舒服?”从梧桐院出来,贺宴一直手捂着肚子,江沅便问了一声。
“不是。”
贺宴走进房间里,站在桌子前,将自己怀里一直揣着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饱满的黄色樱桃,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江沅:“……”
贺宴拍了拍手,凑到她身边邀功,“沅沅,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樱桃的。”
“梧桐院那棵樱桃树上的?”
见贺宴点头,江沅终于明白,为何她站在树下的时候,老是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原来是贺宴在摘樱桃。
贺宴将樱桃一颗颗捡在果盘里,“我让贺小七洗洗。”
江沅按住他,“我不吃。”
贺宴疑惑:“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吃樱桃的吗?”
可这樱桃是陈梓然与赵盛栽种的,陈梓然刚死。江沅觉得,她再爱吃樱桃,也吃不下那棵樱桃树上的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