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坐在自雨亭中,望着满地的碎石,十指紧揪着雪狐裘,以往亮如星辰的眸子里如今蓄含了无限心事。
“公主,这里风大,还是……”抱琴微带怜悯地看着她。
“抱琴。”
“嗯。”
“左总管肯定以为薛先生接不下他十招吧?谁知……”她悲凉地笑了一下,“她却是以命相搏,接下了这十招。”
抱琴默然垂头,许久方低声道:“薛阁主无论如何都闯不过左总管这一关的。若不是诱使左总管答应她,只要能正面接下他十招便转呈账册,恐怕无法及时救下……驸马爷。”
柔嘉又笑了一下,低低道:“听说明远哥哥在刑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她一声‘蘅姐’。这些天,他又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连家都不回,他定是很感形,谢朗便觉刺心的疼痛。无论谁劝,他都固执地坐在她的床前,竟夜相守。
“蘅姐……”没有旁人时,他便握紧她的手,轻声呼唤。
轻盈的脚步声踏入殿门。
“明远哥哥。”少女娇柔的声音带着些欣喜,又带着不安和忐忑。
谢朗默默地站起身来,端正行礼,“谢朗拜见公主殿下。”
柔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数月的风霜困苦,换来的竟是他这般生冷疏离的称呼。
她克制着,重新对他嫣然一笑,“明远哥哥,你瘦了。”
谢朗侧头看着昏迷中的薛蘅,心中一痛。
看着他的情,柔嘉僵硬地保持着微笑,走到他身边,温柔地说道:“薛先生好些了吗?”
“多谢公主关心,蘅姐已经好多了。”谢朗退后两步。
柔嘉觉得心中的某种情绪已经濒临失衡。她仰着头,嘴唇微颤,“明远哥哥,你还是先回家歇息吧,你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你放心,我问过左总管了,他已经替薛先生续上了心脉。薛先生会醒过来的,她不会……”
“她当然会醒过来!”谢朗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又躬身道:“公主,这里有病人,您万金之体不宜久留,还请您回宫吧。”
柔嘉顿时呆住,怔怔地望着他。他微抿着唇角,似乎在倔犟而执着地表达着某种态度。
柔嘉正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之时,脚步声纷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