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或者皇帝此时换一个话题的话，看到王复雨这种姿态，林小草一定会很配合的笑笑。

但是此时，在并肩王破口大骂后很突兀的安静甚至寂静下来显得有些沉闷的餐厅内，林小草的嘴角半点笑意都没有，他直愣愣的盯着皇帝，眼严肃而震惊，还带着一丝措手不及的茫然。

王锦绣给林小草夹在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整个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听到父亲的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很紧张忐忑的看看林小草是什么表情。

她在乎他，已经在乎到了极致，在乎到了可以完全不在乎一切的地步，所以跟林小草订婚啊结婚啊之类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并非不想，而是暂时的在逃避，这样的话题或许会让她自己惊喜，但无疑会给林小草带来很大的压力，这却是公主殿下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她和他之前，还有着一座有时候即便是王锦绣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力的大山，不是林小草和皇帝之间所谓的心结，而是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

甚至很多时候王锦绣都在想，如果自己坚持下去的话，以后的日子未必就会比自己的母亲来的轻松，有那样一个对手，足够自己兴致勃勃的斗一辈子了。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不谈玲珑，单是林小草此时的精状态，也承受不了太多来自于女人的精压力。

从小到大，从当年的那个冬天，秦天骄将他从垃圾堆中拎出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似乎就已经被仇恨填满了。

玲珑或许可以在他的心中占据着一个微小但却珍贵的角落，那是两人从小到大十多年来的沉淀，但是自己呢？

这一刻，王锦绣的心情恍恍惚惚，她努力的理解着林小草的心情和处境，但又下意识的自哀自怜，脑海中的思想似乎已经转变成了两个立场，精分裂一样，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看了看林小草，然后继续低下头，默默吃饭。

“你不同意？”

皇帝等了一会，没等到林小草的回答，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

“不是。”

林小草将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深呼吸了一口，摇了摇头道。

“那就是默认了。”

皇帝轻笑一声，态度看似温和，但此时的眼却异常犀利，直视着林小草的眼睛。

林小草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下，再次摇头：“也不是。”

王锦绣身体微微一颤，咬咬牙，抬起头主动给林小草解围，笑道：“爸，我现在还小，刚刚二十岁，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订婚什么的我还没有考虑过。”

“就是因为你还小，所以才先订婚，你如果在大两岁的话，我直接就让你结婚了，这件事听我的。”

皇帝淡然道，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沿，不急不缓的看着林小草，等着他的回复。

“你说过不会对我和哥哥们的婚事指手画脚的！”

王锦绣睁大眸子不满道，她说的是实话，在无数的大财团大家族都在奉行联姻并且实现一定程度上的利益共享的情况下，皇族从来不为自己的年青一代操办婚事的决定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枝独秀，皇族如今的年青一代，被外界认为是可以超越皇帝的黄金一代，因为他们每个人不用拼搏太多就可以拥有一个更高的起步，这是挣扎着向上的过程中甚至出现过连续好几年重伤的皇帝所不具备的，而且这一代的年轻人又是如此的团结，还有着异常强大的爆发力，这种情况下，将皇族推向一个巅峰几乎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无数人都在偷偷的瞄着皇族的这一代人，王通天，王博龙，王空群，王逐鹿，让数不清在外人面前清高冷傲淑女典雅的千金大小姐在深夜时用双腿紧紧夹住毛绒玩具用力的幻想着，王锦绣作为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女儿，还掌管着皇族实验室，更是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却不得，几年前面对摩根家族第一继承人维克多少爷的求婚，皇帝那句‘我女儿看不上你，你钱再多有个屁用’成为流传至今的名言，同样的，这一句话也代表了皇帝对自己儿女的态度。

他不需要儿女的婚姻带给自己利益，他们喜欢的，就是他支持的。

或许数十年数百年后的皇族也会落入俗套，但至少现在皇族这一代的年轻人是幸福的，拥有着豪门子弟最为渴望的自由选择。

“傻丫头，我没干涉你什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皇帝眯起眼睛笑了笑，明显不打算跟女儿多说，看向林小草，平静问道：“小草，你怎么说？”

“我...我暂时...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些。”

林小草嘴巴动了动，连他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干涩和艰难，以至于一句话停顿了两次才说完整。

这一刻，在座的不是皇帝，不是战王，不是小公主。

而是一个父亲在面对女儿和女儿的男人。

从这样的立场上来讲，林小草的话可以说是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这样的说辞，意味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