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斥没有,却听见前头“嗤嗤”两声憋笑憋得内伤的怪气声儿。司薄不疼吗?元春觉着纳闷儿,抬头儿一瞧——好嘛!这叫一热闹!
太子、三皇子慕容绽、七皇子慕容纶,还有一个年幼的皇子一字排开站着,看猴子似的,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再看前头的司薄大人——唉,可怜的司薄大人,她必定被撞得很疼,却不能用手捂着,低低肃着礼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一声儿也不能吭。
元春这几日净冲撞大人物了,心里却有些麻木,在宫里头,这些个皇子妃子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从前做公主的时候,没觉着宫里的主子这么些个,如今做了女官,只觉得处处都是她的主子。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心里头腹诽是一回事儿,嘴上却转圜得快,一膝盖跪在地上:“臣鲁莽,冲撞了主子们,请主子责罚。”
那两声“嗤嗤”笑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元春瞧了个准儿,不是那小祖宗慕容纶是谁!“还责罚呢,哪儿敢呀!”他面露不屑,居高临下地睨着元春,“贾女史这冲撞尊上的毛病,看来两个时辰都没治好呢。”
元春大怒,抬起头来怒视他。这死孩子,当初要不是他挑衅,她能被罚那两个时辰吗?他自己还被罚了抄书,又有什么值得炫耀了?真是死性不改!
她余光一瞥,只见太子觑着眼睛在一边儿看戏,三皇子微微蹙着眉瞧她。她故意转过脸儿来不看他,张口便想回嘴。哪知司薄大人却忽然轻声道:“是臣的错,臣没能早早儿在道旁肃迎主子,忽然止步才叫女史撞上来。臣毛躁了,请主子们责罚。”
仗义!局气!元春感动地望着司薄大人的后脑勺儿,心里头愧疚极了,忙道:“大……”司薄大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只是臣有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说出来还望主子们见谅。有一位新封的秀女——小薄娘子,她在宫里头闹着不肯让尚服局的人给量衣尺寸,尚食局让宫女送去的吃食她也不吃,皇后娘娘担心,吩咐臣去瞧瞧。臣心系薄娘子安好,是以走得毛躁了,待回了尚宫局,定向尚宫请罚。只是此刻臣得先去了。”
薄娘子——那不就是太子母后娘家的族女吗?元春想起薄曼然那张娇蛮精致的脸,忽然明白了司薄大人的用意。
果然太子展颜一笑:“母后操心各宫事务辛苦了,新秀入宫,六局忙得前脚打后脚,孤很是体谅你们。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请罚就不必了,还请这位——”
“臣忝任司薄一职。”
“——司薄大人,替母后好生劝劝这位薄娘子。切莫使小性儿,误了终身。”
司薄深深一拜:“臣自当尽力。”
太子发了话,慕容纶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一同走了。一行人走过元春身边儿时,她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太子的是探究,那位小七爷的是挑衅,而慕容绽——他似乎对她的脑门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待得皇子们离得远了,元春便忙去扶司薄,急得眼泪要流出来:“大人您,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