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荀太后起身去扶太皇太后,有些错愕,“怎么不让儿臣去宫门外迎一迎,之前半点风声也无,儿臣以为您今日不来了,都没个准备……”
“怎么?哀家来参加宫宴,还得征求太后你的同意?”太皇太后别过头,躲开了荀太后伸过来要扶着她的手臂。
态度很是冷淡。
其实当年她和荀太后从先皇那会儿婆媳关系就不好,更何况是现在自己成了有名无权的太皇太后。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荀太后一张笑脸差点挂不住。
她本就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格,在宫里待了十几年,虽然改变不少,但本性还是像荀老太太那样的直爽性格。见太皇太后当着众人落她面子,她脸色也不好看,“母后想如何,自然不会有人多说一个‘不’字。”
好在太皇太后已经老得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了,只顾着和刘召安说话。荀太后被太皇太后下了面子,她这一侧的命妇们只当看不见。
二人之间的不愉快,若是牵连到她们,就倒霉了。这种时候命妇们最擅长的就是各自旁若无人地交流问候,有些东西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
唯独荀老太太在看到荀太后受了气之后,一时乱了呼吸。
这个老刁妇!当年若不是荀家功高盖主,引得先皇猜忌,险些被陷害逆反之罪,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女儿嫁进宫中来。
那是他们荀家当年唯一的小女儿啊,她放在心尖上的荀茵。
荀老太太越想越是意难平,不觉中,捏着手里的杯子死死压在案几上,越来越重。
杯子是上好的汝窑白瓷,那木头的案几,也是名贵的黄梨木。可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荀老太太几十年的内力。
“咔,”轻轻一声,谁都没听见,那杯子的底部被死死按进了案几里……
一只麦色的手按在了荀老太太的手臂上,看似瘦弱无力,却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她一部分的内劲,也阻止她闹大动静。
“姑母,”甄从容低声道,“太后的寿辰,杯碎不详。”
是啊,今日是女儿的寿辰,荀老太太也希望能顺顺利利。好甄从容这句话暂时压住了她一肚子的气。
她用内力传声,与甄从容交流:“那老不死的,居然敢给我女儿气受!”
甄从容默了一瞬,心中有些感叹,难怪她爹知道她要来金陵半点都不担心,一提起荀老太太就笑个不停,她现在总算有几分明白了。
土匪出身的荀老太太出了脾气火爆,还有个特点,就是护短。
老太太平复心情,久坐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她担心宫女看出异样,于是默默地把手伸到案几下方,不动声色地探查四周。确定谁都没有注意这边,才伸手一使力,“啪”地一声,把那嵌进去的杯子,给拍了出来……
荀老太太转头看了她一眼,甄从容淡若无事地面试前方,正襟危坐。
另外一边,荀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然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尽管太皇太后让她落了面子,但不可能把不满露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