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若是在早些时候突然给他说,这世袭了整整四代人的幽州兵马大元帅出了问题,要造反,他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奈何之前的黄沙县一行,陆议的一番话,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了颗种子,经过了驿站之事后,又突逢此剧变,这时候正是生根发芽的时候。
“许大将军?”顾玄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无丝毫惊讶之色,“的确,昨日跑来的那伙人,是自称许大将军的亲兵来着,又说要来抓两个虎贲军的叛徒,这不是说笑么?本王一想,以两位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是虎贲军的叛徒,还被他许锦棠的亲卫追捕,这定然是贼寇假扮的,故而本王直接将这伙人打杀了去,现在又听蓝参军如此一说,看来那还真是许大将军的人,这。。。。。。”
又是这样,蓝云轩一听就有些头疼,当初对方便是这样暗示自己,想要幽州军给点好处,现在又是这般挟恩图报,这也是为何他蓝云轩弃了功名,选择这辈子留在了军中,而未去朝中任职的原因之一。
蓝云轩苦笑道:“王爷明察秋毫,此乃许锦棠污蔑之言,实不相瞒,在下与左将军,早就获知了许锦棠暗中与卫国使者们联系的消息,后来卫晋两国突然发难,本该我幽州军驰援的大好时机,许锦棠又突然派人传令,让我们不可妄动,那时候我与左将军便已经有了猜测,只想迅速地拿下蜀军,改变局势,未曾想,许锦棠竟然亲自驾临,左将军便将我二人遣出,让我二人来王爷您这里借宿几日。”
还未等其他人说话,陆登云突然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插嘴道:“那,那,那大,大将军派人追捕俺们,岂不是说左将军已经被他控制?哎呀,蓝参军,你怎可留左将军一人与那混账对峙,不行,不行,俺,俺要。。。。。。”
蓝云轩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陆登云,色黯然地劝说道:“登云,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暂时拿他没办法,不过左将军与许锦棠的父亲,老将军许尽忠有着数十年的私交,许锦棠不会拿他老人家如何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他怎可忍心告诉陆登云,左将军恐怕已遭不测的消息,以陆登云的脾性,只怕不立即赶回去拼命才是怪了。
陆登云色慌急地道:“可。。。。。。”
他是真的担心,许锦棠都已经敢派出亲兵,伪造罪名要抓捕他们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人,那留下来的左将军面对他,又该遭受什么样的待遇,他都不敢想。
他陆登云这条命都是左将军的,从小丧父的他,只把左将军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侍奉,现在他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落入贼人之手,生死不知?
陆登云,此生唯“忠义”两字不可忘却!
蓝云轩却是一伸手,拦住了想要直接离开这里,回去虎贲军的陆登云,道:“没用的,若那许锦棠不是真的造反,我们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我手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通敌的证据,若他真的反了,也自然当有朝廷制裁于他,可你若是现在跑回去,那便是送死啊!”
陆登云闻言,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跌跌撞撞地坐回了椅上,把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种无力感和恐慌感,也就是小时候他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一个人悄悄离家,流浪在田间地头的时候有过,那种孤独一人,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顾玄这边眼见两人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终于拍了拍手,扯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其实两位不必如此悲观,他许锦棠要反,前提也得是燕州这边扛不住压力之后。”
“以他幽州一州之力,最多也就是做个趁火打劫的小贼,何以能成为引动天下大势之人?现在燕州战事未明,他许锦棠岂敢轻举妄动?”
陆登云垂着脑袋,低声道:“王爷对俺的好,俺是知道的,只是王爷为了俺们,杀了那许锦棠的亲卫,恐遭至祸端,俺不愿留在这给王爷添麻烦。。。。。。”
顾玄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是什么话?本王为朋友出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这人都杀了,还怕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登云兄,你二人放宽心待在这便是,有本王在,那许锦棠的爪子再敢伸来,本王只是一刀剁了!”
陆议在一旁接口道:“幽州军既有两位这等忠义之士,就证明这幽州军,还是朝廷的幽州军,还是我大凉的幽州军,这可不是他许锦棠一人的幽州军,他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未曾动过,对幽州军的掌控力本就不足,他若是执意要在这时候罢黜左将军这样的忠臣义士,冒险对一位皇子动兵,这引起的后果,他也承受不住,他许锦棠乃是心机深重之辈,隐忍多年,又怎会在这种关头行那冲动之举?两位不必忧虑了,更何况眼下也无其他去处,便暂且留下来吧。”
他心知肚明,自家王爷对这两人,那是势在必得,怎可轻易把这二人放走,不过要让他们归心,还得慢慢谋划,万不可操之过急,陆登云是知恩图报的性子,可那蓝云轩,明显是有一丝抵触之情,再加上这二人,哪怕是承了恩,可对那虎贲军的归属感,也远比这边要强,又怎会彻底归顺呢?
若是这时候陆议能确认裴正阳已死的事实,那才只怕真的会拍手叫好,左将军死了,这二人就算回去,也等于没了主心骨,只是无根浮萍,到时候再谋划一下,反倒能从虎贲军挖来不少人补充到王爷手下来。
顾玄眼中精光闪烁,朗声道:“若许锦棠执意要反,以幽州军之战力,确实会影响整个战局,导致我大凉战线全面崩溃,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本王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走,便是因为本王已经想到了这破局之法!”
听到这,蓝云轩才总算是来了几分兴趣,若是真能破局,入侵大凉的这几方彻底失败,许锦棠就反不了,许锦棠不反,大凉不会灭国,到时候才能制他的罪,真正地清算于他,否则一旦许锦棠加入敌阵,大凉被灭,许锦棠就等于是恶蛟化龙,再无掣肘,届时谁还能为他们二人,为左将军讨回公道呢?
故而蓝云轩赶紧拱手道:“愿闻其详!”
顾玄猛地一拍手下蟒头,突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解释道:“这攻我大凉的四方之兵,唯罗刹族为最弱势的一方,可沙海却是最重要一块险地,若是我们能征服罗刹族,借道沙海,绕过祁连山防线,到时候我等哪怕只率数万精兵,就可直取卫国王都,将卫国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前方还如何有心继续作战?”
蓝云轩听得眼中精光直冒,因为这一点,其实他早就想过了,沙海这地方,其实很重要,因为一旦征服了它,卫国防线就形同虚设,到时候必然被大凉所吞并,只可惜他们完全不熟悉地形,沙海里情况复杂,若无本地土著作为向导,大军根本无法进入,奈何那罗刹族,又是不通教化,蛮横嗜杀,与四方为敌,若非如此,只怕卫晋早已灭国。
陆议接着道:“在王爷的操持之下,我等已经在这边境之地立了一杆大旗,一举招降了罗刹族六部落,让罗刹族中饱受欺压之人不时来投,已经算是挖穿了他们的根基,现在要面对的,无非就是最后的三大部落而已,这一点,想必蓝先生您也早有耳闻。”
蓝云轩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他也否认不了,边军对这种事情的情报速度,不会比天罗慢上太多。
“三大部落,本是并驾齐驱,可为何独独那鬼鹫部落愈来愈弱?”陆议侃侃而谈道,“无根之水,岂能长久?贪狼部落搭上了许锦棠这条线,毒蝎部落搭的是卫国的线,唯独那鬼鹫部落,不管是何原因,总之他们没任何靠山,已是岌岌可危之态,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蓝云轩闻言,微微皱眉道:“贪狼部落搭了许锦棠的线?”
转眼间,他便醒转过来。
“难怪,难怪,难怪那贪狼部落不过两万骑兵便敢来犯我边境,难怪左将军一要动兵,他许锦棠便跑来了!”
顾玄与底下的陆议对视了一眼,笑道:“既然大家暂时目标一致,何不通力合作?本王不敢求蓝参军与登云兄出太多力,只求二位能够助本王平定沙海,终结这南地乱局!届时本王必将助二位清算许锦棠!”
还未等蓝云轩想好如何回答,坐在一旁的陆登云当即就站起身来,抱拳朗声道:“俺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他想的最为简单直接,许锦棠毕竟顶着一个世袭柱国公的名头,太祖皇帝曾经说过,非诛九族之重罪,不可轻易撤下,事后更可作为免罪金牌,抵消一次罪孽,保住许家血脉,到时候若是许锦棠眼看形势不妙,没有造反,或者说靠着丹书铁劵活了下来,能帮到他们的,恐怕就只有这位小王爷了,毕竟整个大凉,能比许家更大的,唯有皇室顾氏啊!
退一步说,若是成功了,大凉就算是保住了,许锦棠没反,幽州军的名誉也保住了,两全其美,便是左将军在这里,也会让自己帮助他的吧。
陆议沉声道:“如此,事不宜迟,许锦棠要想彻底地掌握整个幽州军,只怕还要些时日,不然昨日前来追捕你二人的,也不会仅仅只是他的亲卫了,我们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征服罗刹族,彻底地改变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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