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用边境百姓的血肉,来喂养沙海里的罗刹族?
这可是里通外敌的重罪,罪同谋反,这么一个要人命的大帽子,就是扣在谁的头上也受不了啊。『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都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皇帝若是一个不高兴,可能转眼间就是一位显耀的高官陨落,甚至于会连带着他们整个家族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其实这些做臣子的,尤其越是坐到了高位,比如一部尚书这种级别的,别的不怕,既不怕同僚和手下人一起对自己罗织构陷,御史台配合一起弹劾,更不怕士林诟骂,百姓怨愤,导致自己遗臭青史,其实他们最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君王对自己起了疑心,在绝大数情况下,一代权臣的倒下,绝不会是因为激起了民怨,惹得百姓和官僚们一起抓住机会反扑,而是皇帝对他们不再信任,不再宠幸,失去了陛下的庇护之后,那时候才是他们真正的末日。
而一位皇帝,不管他是哪朝哪代的皇帝,最忍受不了的事情,莫过于两个字,“谋逆”,同样的,在整个人族的律法里,最重的也就是谋逆之罪,这是律法中唯一会至诛九族的重罪。
陆登云虽说年幼家贫,没正经地读过几年书,可他并不是真的傻子,出于本能的,他便想直接不理这茬,装作没听见,可他天生就是一个忠厚憨直之人,若是真如对方所言,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危,他倒确实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愿闻其详。”
其实这么一个可怕的说法,也只是陆议所临时想到的罢了,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他代表的乃是顾玄,而顾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凉国皇室,他要怀疑哪个臣子谋反,都可以,毕竟他是一个有封地的实权王爷,他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是顾氏子弟,而且上有顾苍力保他,就算传入了某人的耳中,别说对方手头没证据,就算来日他上书朝廷对这边发难,也最多治顾玄一个御下不严的非议之罪,无伤大雅。
他们手头现在当然没有关于此事的任何实质性证据,毕竟一切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他们私下的推测而已,可他要做的,就只是让陆登云往他们所希望的那个方向想,这就对了。
陆议右手的手指开始十分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案几。
“在下不才,添为王爷手下的谋士,自认也有几分本事,至少在在下看来,将军的提议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纵观我人族数千年的历史,历代王朝,对付这些来去如风的外敌,都是施行的坚壁清野的策略,现在因为太祖遗训,坚壁不成,但是清野有何不对么?况且就连最熟知罗刹族秉性的陆将军,您也说了,罗刹族,就只能在沙海里撒野,出了沙海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如咱们凉国的边军,对也不对?”
陆登云听了,很是迟疑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徐徐地点了点头,语气非常认真地道:“不错,罗刹族虽然个体战力不俗,可俺敢说,这帮恶鬼只要出了这片沙漠,也就堪堪能欺负一下地方军,只要摆开阵型,他们绝非是我虎贲军的对手,不过,这也或许是因为俺考虑不周,毕竟。。。。。。”
然而他这边话还没说完,便被陆议给直接打断了,他可不想陆登云找到其他的理由去解释此事,他要做的,就是靠着一套“乱拳”,彻底地将陆登云的思维打散。
“那好,既然将军自己也说了,罗刹族的战力并不如边军,那将军再想一个问题,罗刹族的内部可是四分五裂的,不可能聚在一起,对否?那在人数和战斗力都明显不如虎贲军的情况之下,就算是打散了边军,又如何呢?将军是想说上头的人担心分兵容易被人分而食之吗?”陆议慢慢地放缓了敲击桌子的速度,循循善诱道,“可分兵也是在幽州的地界上,就算是罗刹族突然变聪明了,聚在一起出动,仗着局部的兵力优势,吃掉了虎贲军小股部队,那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也可直接聚拢退守,依仗各地的堡垒抗衡,对否?最后,请让在下再冒昧地问将军一个问题,是罗刹族的斥候厉害,还是虎贲军的斥候厉害?”
陆登云被对方一连串的问题给弄得头晕脑胀的,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现在再被陆议一问,整个人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沉默了半晌,思考清楚了,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要说这一点,俺只能说彼此各有千秋,但虎贲军起码不会弱于他们。”
“啪!”
陆议突然一拍桌子,朝着对面大声道:“这就对了,既然将军都说了,斥候方面咱们也不弱于对方,难道在敌方大举进攻的时候,咱们会抓不到对方的痕迹吗?莫非担心的是兵天降吗?那现在我再请问,将军对于戊边的策略,到底还有什么问题呢?”
陆登云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对方确实用着一系列的推理,将他粗浅的想法彻底地弄成了必然成功的策略,可他仍觉得是因为自己愚笨,没考虑的足够全面,况且他也知道对方说这种话,那是有目的性的,所以出于本心抗拒,他并没有因为陆议的三言两语,便动摇了自己的信念,开始对幽州军的内部产生怀疑。
“可,可这与先生所说,到底有何干系呢?”
陆议故作惊讶地道:“难道将军还看不明白吗?既然罗刹族照常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每年对幽州边境造成如此大的损害,可为何这些事还是发生了?为什么上面就不肯用将军的策略呢?哪怕是试试呢?难道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那在下再斗胆问将军一句话,罗刹族是哪儿来的兵器和战马,难道都是他们自己锻造的?或者说是俘获的?”
陆登云只是皱眉不言,他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有些事,不该他去想,他也不敢想。
可陆议哪里会让他从自己的话中缓过来,赶紧趁势再加了一把火,拱手举天,朗声道:“最后一件事,将军您也知道,我家王爷乃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是当朝陛下的亲子,有些人脉还在京城之中,并不怪,这些事,在下暂且按住不表,在下想先请问将军一件事,这朝廷下达的招安谕令与下放给我黄沙县的物资,若是从京城发过来,应当走的是驿站加急吧,这大概需要多久,将军可知?”
陆登云被他东一下,西一下的给绕得脑子有些晕,可还是下意识地问道:“物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