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铎收起一卷书,拎起案边的丝绸带,修长的手指腾挪其间,正在给书卷系结。听到主事的问话,他回道:“正是家弟。”
主事听了这话都惊了,他觑了会萧景铎的脸色,实在什么都看不出来,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萧郎中一家真是满门芝兰,令弟竟然也科举了。既然是萧郎中的弟弟进试,那是否……”
主事越说声音越低,萧景铎一直等他说完,倒想看看他敢说什么。主事到最后也不敢点明了,萧景铎轻轻笑了笑,这才说道:“他科举和我有什么关系?主事不必考虑这么许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不需要给令弟在贡院安排一个好些的位置吗?”
“主事慎言,这是徇私了。”
主事猛地闭住嘴,还回头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听到,这才松了口气:“萧郎中真爱开玩笑,现在有耳朵在,这些话可说不得。”
耳朵自然是指乾宁的爪牙走狗,银枭卫了。
萧景铎听了这话只是一笑,再看向主事时眼已经变得冷淡:“我没有开玩笑。”
主事莫名打了个寒战:“啊?哦,好,属下明白了。”
等出了礼部司,主事见了祠部主事,抱怨道:“萧郎中真是难以捉摸,我今日看到他的弟弟报考科举,留心问了一句,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灰。”
“萧郎中少年得意,又有军功又有爵位的,可不是这样吗?”祠部主事凑近了,悄悄说,“听说,他还深得长公主信任,脾气大一点,完全有底气。”
两位主事对视一眼,都摆摆手示意这人惹不起。礼部是六部之一,虽然在尚书省中算不上什么要害部门,但是礼部掌管祭祀、册封和贡举,也是外面人人巴结的清要部门。礼部“部”这个级别的长官是尚书,民间俗称宰相,副长官是侍郎。部之下是四司,“司”这个级别的长官是郎中,副长官是员外郎。礼部四司中以礼部司为首,而萧景铎便是礼部司郎中,可以说在礼部,除了寻常难以一见的尚书、侍郎,就属萧景铎这个礼部郎中最大了。礼部主事有心去投萧景铎的好,没想到,反被训斥了。
听完礼部主事诉苦,祠部主事好地问道:“你做了些什么,竟然反被埋汰了?”
“我见名单上有一个人叫萧景业,名字这样像,琢磨着多半都和萧郎中有什么亲缘,这才去问萧郎中,用不用给他弟弟行个方便。没想到,反被他喝斥我徇私。”
“哎呦,你这事干的!”祠部主事忍不住拍大腿,“萧郎中和他的弟弟不是一母所生,听说和家里的继母闹得还很不愉快,你没见他都独立门户,自己开府了么,你拿他继母所生的弟弟去问他,这可不是要被埋汰么!”
“还有这种事情!”礼部主事惊讶了,想通其间的关节又有些着急,“那我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萧景业该怎么办?用不用……”
“不用,当不知道就行了。”
吴太后吐血不止,还时常腹中剧痛,连饭都吃不好。这几日吴太后迅速的消瘦下来,容珂打发了太医署和尚药局的医师过去,下令好生给吴太后治。崔太后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也时常在武德殿杵着。虽然金刚石粉这件事情还没争出个结果来,但是私下里,各家主母都防备起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来。
乾元二年加了制科,容珂招了二十余位寒门子弟入朝,乾元三年的科举也提前了许多。正月十五刚过完,春闱就开始了。十天之后,礼部在东墙上放了榜。
举子们早早就等在礼部东墙外,等着放榜。萧景业也混迹在人群中,一个同场的举子凑过来搭话:“萧四郎,你说这次中举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我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