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摘下官帽,马德明总觉得不太踏实,好像接下来会发生难以估量的大事。
当天夜里,淋过雨的徐九微发起了低烧。
探了探她的额头,魏谨言皱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喂进她口中,朝外面巡逻的衙役道:“找个大夫来。”
这一片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不少人都在等着朝廷批文下来问斩,无论他们说什么喊什么衙役们都会视而不见,只要负责好不让人闹事就好,但今夜马大人吩咐过了,若是角落里这一男一女有什么问题,要立即上报。
他犹豫着看了魏谨言一眼,牢中的光线太过昏暗,一时之间看不太清楚那人的眉眼,于是他大着胆子嚷道:“吵什么吵!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可是知州府大牢,你当自己是来享受的吗!”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夹杂着浓浓的戾气。
刹时,他脊背一寒,无端的起了一身冷汗。
“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了,我先去禀报马大人!”
到嘴边的叫嚣转眼就变了调,衙役结结巴巴喊出这一句,就急不可耐转身去找马大人。
让衙役惊讶的是,马德明听到这话竟然难得没有对他破口大骂,为这种小事来找他,而是沉吟着问身边的下人:“府上的大夫今夜可在?”
下人摇摇头:“许大夫前两日告假回家乡探亲去了。”
马德明正要说什么,就听另外一名下人道:“大人,今夜牢里那位有个想要自尽的杀人犯,大人说他留着还有用,所以派人请了城西的苏姑娘救他,现在那位苏姑娘好像还没走。”
提到这位苏姑娘,马德明眼皮一跳,表情变得有几分轻浮:“苏姑娘还在?”
话一出口,他突然想起自己家中那位河东狮就在隔壁,连忙敛了色,佯装肃然道:“请苏姑娘过去看看吧,有任何动静记得向我禀报。”
“是!”
得到指令的衙役一路急匆匆回到大牢。
牢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刺鼻的味道让在场的衙役都忍不住捂住口鼻,难以忍受,那位俯身给重犯诊治的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一袭紫色轻纱裙,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弱柳般的身姿,明眸皓齿,云鬓花颜,温暖的笑意仿佛将这大牢里的阴沉都驱散了。此时,她偏头朝身旁人说着什么,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心生怜意。
“锦绣,把药箱里第三格的纱布递给我。”
“是,小姐。”
生得眉目清秀的小丫鬟乖乖递上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紫衣女子替犯人包扎好伤口,衙役这才小心翼翼上前,带着几分讨好开口道:“苏姑娘,隔壁有个被关押的犯人淋了雨后好像生病了,劳烦您过去看看。”
说话时他情恭敬又郑重,连看那位苏姑娘的脸都不敢。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抬起头来,清清泠泠的声音如同环佩叮咚,异常动听:“衙役大哥不必客气。”边说边站起身来,示意衙役带路。
婢女锦绣抱着药箱跟在后面,不时皱皱鼻子,对大牢里难闻的气味非常不适应。
几名衙役高举着火把一路过去,明亮的火光让魏谨言禁不住以手挡住了眼睛,没有去看那名随着衙役弯腰进入牢中的紫衣女子。
进去的时候,紫衣女子怔忪了下。
火把照亮了室内的情形,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静静坐在地上,一手覆在双眼上,一手揽着一名素衣白裙的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