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忽地低落下去,先前那种火山一般喷发气势已然荡然无踪,赵寂有些慌张地低下头,躲避着卫初宴的目光。
卫初宴看不到的地方,赵寂低垂着的眼里,光芒一瞬间暗了下来,明白了卫初宴的难处,知道了自己并不占理,她没了生气的立场,但令她突然失落的不是这个,而是卫初宴刚刚同她揭发的一个残酷的事实。
卫初宴说,皇室容不下绝品。
年只十岁,许许多多的事情,赵寂其实还未开始接触,万贵妃还未来得及教她这些,她的心中曾经只有光明。而如今,经过一场逃亡了,可她所见到的,也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残酷,是直白的杀意,也是赤裸的人性。但是,那些在大人的世界里都晦涩不能言的东西,她又如何会懂得呢?
可是有时候,懂与不懂,只在一线之间。
先前从未想过这样的事,可卫初宴一提点,她便懂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目光穿过了光明,落到了未被阳光照射到的阴暗角落里,于是那些不可言说的脏污,便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开始发现,哦,原来灰尘不只是出现在一眼可以望到的地方,还会出现在那些根本看不到的地方。
她开始懂得了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因为懂得,所以难过。
因为她们从此处在了不同阵营的两边。
不对是她们一直就处在对立的阵营啊,卫初宴从一开始就在防她了,不是吗?
经历过一场逃亡,自己现在还处在逃亡的路上,她深深懂得那种对死亡的恐惧,由此,她虽发现了卫初宴在骗她,却也开始明白卫初宴如此做的原因,她想要活下去,卫初宴呢?卫初宴所作的一切,不过也是想将自己从皇室的视线里隐没罢了。
谁又能去怪谁呢?
“我不是以骗人为乐的,我也不是存心去骗你。我有我的苦衷。”
不知赵寂自己想了这么多,也不知赵寂想歪去了,若是卫初宴知道赵寂此时的想法,她一定会告诉赵寂,她防的不是赵寂,可是有些事情赵寂不能知道,赵寂的身边人也不能知道,因为秘密是瞒不住的。
一个人守着秘密,纵然辛苦,却也安全。秘密啊,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张嘴知道,那日后呢?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是不是又要被第三双耳朵、第四双耳朵听去?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随之而来的便不止是一万张往外传话的嘴,还有……将要落到卫初宴身上的刀剑。
“那香囊你先前说是补气宁的药物,是假的对么?那里边装着的药丸,就是你用来遮掩品级的药物?”
“是啊,就是那药。我那时已然没在期待分化了,隔了那么久,我自己也早已没了想法,见你有兴趣,我便将香囊连同药一起给你了,没成想过了几天便分化了。”
赵寂吸了吸鼻子,往怀里摸索一番,自贴身的地方摸出了一个东西,头也不抬地朝卫初宴那里一扔:“你的东西,我还给你,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你身上的味道要压住才好。你救了我,带我从荊州走到长安,没有你,大齐便没有十一殿下了她是知恩的人,你的事情她不会说出去的。”
略有些昏暗的车厢中,卫初宴捡起了直直撞入她怀中的那香囊,脸上浮现出不解的情,“这不是我的那个这是什么?”说着,她打开了香囊,见到里面躺着一片花瓣,是桃花吧,已然完全风干了,显出一种极淡的粉色来,倒看不到花开时的灼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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