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你愿意来我们这里教书我们已经很感达理,愿意让孩子读书,也愿意出去闯荡,光这一点长兴寨就比不了。再说了,你爸带领大家修桥铺路,开荒种地,这些好处现在看不出来,以后一定会有大用处的,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呢,你说是不是?”
“是。”阿瑶朵怔怔地看着她,说:“你说话的样子和我爸好像,也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薛一一愣,笑说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我说的是感觉像,不是外貌像。”阿瑶朵见薛一笑容嫣然,心中的愁闷消散不少,“我爸年轻的时候很好看的。”
“这个倒是。”薛一看过方支书和金兰婶结婚时的照片,两人一个穿着中山装,一个戴着满身银饰,站在一块有种打破次元壁的感觉。
年轻时的金兰婶简直就是温婉版的阿瑶朵,笑容清丽,光彩照人,阿瑶朵则是美艳版的金兰婶。方支书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颇有民国青年才俊的儒雅气质。
薛一心想她要是个男孩子,那阿瑶朵说她长得像方支书绝对是很高的评价了,不过就算是女孩子,这评价也不低。
说实话薛一挺佩服方支书的,一个知青,好不容易熬到高考恢复,回去读了大学毕了业,放着上面分配的工作和七八十年代家里就有钢琴的家境不要,不舍万里跑来这个地方,一呆就是十多年,除了对金兰婶的感情,还有想为这片大山做些什么的雄心壮志吧?
“可我能为这个地方做什么呢?”薛一自问,想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
阿瑶朵见她被自己带着惆怅起来,宽慰她说:“不要想了,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像我妈说的,以前大家也是这般穷苦,不也活过来了吗?以前可以,现在可以,以后也可以。”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沿海地区对劳动力的需求越来越大,很多内6地区出现了影响极为深远的打工潮。
阿黛华等几人是丹柳苗寨最早出去打工的一批,此后又有三四拨人6续出去,村长组织大家到村口给他们送行。
按照当地的习俗,人们载歌载舞,吹吹打打,欢乐得像过节一样给他们送行,但人一走,全都泣不成声,村长也是老泪纵横,“我这个村长当的不好啊,让他们这么小就出去打工,也不知道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欺负,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薛一宽慰他说出去打工未必就是坏事,村民们每月拿些白菜野味到集市上去卖,挣不了多少钱不说,就算挣得了,爱好银饰的苗寨人们也拿去买银饰给姑娘们当嫁妆了,哪里还有余钱。
薛一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每月正式工资288,支教补贴48,总计336元人民币在当地已经算高薪了。很多人每天起早贪黑挑着沉甸甸的白菜担子去集市上买,也挣不了几十块。而外出打工最低也有两三百块,做得好的能有四五百甚至七八百。
外出打工虽然辛苦,但在乡下种地犁田卖菜也辛苦啊,出去闯荡闯荡未必就是坏事。
唯一令薛一担心的是外出打工的人中有不少未成年,有些甚至是童工。好在薛一给村长说了之后,村长给这些孩子的家长做了不少工作,劝回了好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但还是有个小孩前一天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翻出他给村长的信件一看,原来是不想在哥嫂家寄人篱下,一定要去打工自力更生。说他还有一个月就满16岁了,等到了那边,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