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主。”有人迎上来。
男子脸微微一沉:“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不要露了身份。”
那人一凛,连忙回答:“是,郎君。”
“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有人递上厚厚一叠纸:“这是我们的估算,包括武宁的出产、岁入、还有徐州每日进出的船舶数量……”
男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估算了下:“光是每天的进账就够惊人了。”
“徐州这边只连通了内河航道,”那人接着说,“海路则从海州上岸。听说兖海节度使还特意划出一块区域专供徐州商旅通行使用。”
“你们可在徐州可曾见过流民?”
那人摇头:“流民进入武宁就可落籍,州府还会教授他们纺麻、织布、造纸等技艺,此地的柜坊还会提供一部份借款,让他们有钱购买丝麻等物,只需一年后归还一定数额的布匹即可。我们这一路几乎没见到什么流民。”
“武宁现在的军力如何?”
那人又送上一叠记录。
“了不起啊,”男子看完后评论,“史书说管仲禀政三年,齐国大治。我看这里也快赶上了。当初还是棋差一着,让徐州成了气候。以后要对付河南诸镇,恐怕会有些困难。让你们查的人查到了吗?”
“这些生意里,经常出面的是6家几个旁支子弟,不过有人说实际主事的是个女人。她不怎么露面,但是最早在徐州推广夏布的人是她。向流民借贷的柜坊也在她名下。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男人点头:“这倒是个女子。要不是此行另有目的,我还挺想和她好好结识一下。什么时候能动手?”
“这……”那人犹豫道,“属下打听到,她目下并不在徐州……”
“阿姐来见俞老,为何不告知小弟?若不是我妻兄偶然撞见阿姐车驾,让我赶紧追来,我岂不是就与阿姐错过了?”道旁凉亭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手执银壶,正微笑着为面前的女子斟酒。
“有点事想向俞老请教,”女子笑着回答,“怕你忙,就没告诉你。”
这二人正是赵文扬和沈盼。
两人说话时,沈盼也在打量他。这几年赵文扬的气质变化很大。当初他还在极力模仿苏曜,如今却是真的具备和苏曜相同的气度了:沉着稳重,隐然有大将之风。不同于苏曜当年全靠自己摸索,这几年俞显也经常指点他,所以他身上比当初的苏曜又多了几分文气。
“我如今赋闲在家,还忙什么?”赵文扬摇头笑道,“何况只要阿姐一句话,再忙我也会赶过来。云芝已经和我提过好多次,成亲好几年,都还没见过阿姐。不如阿姐来我家小住几日,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听了赵文扬的话,沈盼有些沉默,过了一阵才客气推辞:“我刚收到徐州的信,有些急务需要尽快赶回去处理。还是下次再说吧。”
“阿姐……是不是对云芝有什么意见?”赵文扬放下酒壶,试探着问。
以前张云芝和他说,他这位义姐好像不怎么喜欢她。他那时并不相信。可是这几年,他每次试图安排妻子和沈盼见面,沈盼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时日一长,他也开始怀疑沈盼是不是真对张云芝有什么不满?
沈盼垂眸。她对张云芝的确有心结。前世正是张云芝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虽然这并不是张云芝的错。她很清楚苏曜纳张云芝的理由,也知道在河东旧部那么积极的推动下,张云芝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情绪有时仍会摆脱理智的掌控。张云芝三个字像一个魔咒,始终提醒着她以前的挫败。她不知道见到张云芝时,自己会不会失态?
“你多虑了,”最后她终于开口,“这次是真的有事。代我向弟妹赔个不是。下次有空,我一定去瞧她。”
她还需要时间,让前世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