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约翰逊说,“如果我们在世界极点的旅客发现床位已被人预订,那将会更令人心痛!”
——“将会心痛到极点!”阿尔塔蒙说。
——“那么,走着瞧吧!”
人群又开始挪动起来。
当天在这块新美洲所发现的每件新鲜事,无不证实了陌生人对此地的涉足。晚上,小队终于选定了宿营地。
一阵相当猛裂的狂风从北极扫来,所以必须在沟底找到一块安全之处以便支撑帐篷;天气变得阴暗可怕,乌云夹着狂风快速盘旋,低低地笼罩着地平线,眼睛很难适应狂风这种劲舞;偶尔这些雾气散乱地拖着地面。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帐篷顶住风暴真可谓难上加难。
“这将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约翰逊用过晚餐后说。
——“晚上将不会冷,但会很嘈杂纷乱。”医生说道。“我们得加强防护,特别是用大石头压住帐篷回角。”
——“言之有理,”克劳伯尼先生说,“如果风暴卷走我们的帐篷,上帝才会知道要从哪找回来。”
布置好了更细致的防护措施后,旅行家们试着躺下睡觉。但,这渐渐反变成他们的奢望——暴风雨来了,它以一种无可比拟地凌厉攻势从南向北猛地涌上来。云彩四散逃去,似从刚爆炸的锅炉里喷出的蒸汽在空气中散开。最后,泥石流借着飓风的架势向激流涌去,沉闷的回音从四方传来,大气层似乎正在上演一部戏剧似的,弥漫着一场怒极的空气和水的殊死战,只是战争中独独缺了火。
极度兴奋的听觉从总的隆隆声里辨出了特殊的声音。不是伴随着沉重的落体的嘈杂声,而是物体被折断后的清脆的撕裂声、爆裂声;人们能够准确地分辨出爆裂声、撞击声、哗啦声、轰隆声,就像钢挫突然折断,在暴风里的轰隆声。
这种现象可以解释为物体被雪崩折断后又被旋风卷起甩下,但医生不知对其它现象作何陈述。
利用这令人心焦的寂静时刻,在这过程中,飓风似乎在重新呼吸以便以更强劲的势头呼啸而来,旅行者们互相交换着他们的猜想。
“冲击、碰撞就在眼前发生着,正如冰山、冰原间的撞击。”医生说。
——“对,”阿尔塔蒙回答道。“就像地壳一下子被冲撞开。喂,你们听着没有?”
——“如果我们是在海洋附近,我真的会认为是冰块撕裂。”医生回应着。
——“其实,这声音可作另一番解释。”约翰逊作答道。
——“我们将快抵达海岸了吧?”哈特拉斯问。
——“这也不是不可能,”医生推测着说,“听着,在一阵剧烈的撕裂声后,会不会是浮冰的断裂声?我们很可能非常接近洋面了。”
——“如果真如此,”哈特拉斯激动地说,“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海洋,穿越冰块。”
——“噢!”医生说,“也许经过这么一场暴风后,会不会有什么被折断,明天我们看看;不管如何,如果有旅行分队在这样的晚上旅行,我将对他们报以深深的同情。”
这场飓风持续不停地刮了十小时,帐篷里的主人没有一个能休息片刻,整晚就在这极度的忧虑中度过。
事实上,相同的境况,如风暴、飓风能够导致严重的耽搁。医生非常希望出外察看外面的情形如何,但在这肆虐的狂风中如何能够冒险?
幸运的是,飓风在第二天拂晓时分缓和下来;大家终于能够离开这顽强抵抗住飓风的帐篷,医生、哈特拉斯和约翰逊一道,朝一座高达三百码的山峦走去;他们轻松地攀上山顶。
他们眼前展示着一幅由形态各异的岩石,陡峭的侧峰组成的没有冰块的梦幻般景致。已经是继被暴风吹走的冬季之后突至的夏季,雪似乎被凌厉的飓风削磨之后还未来得及融比成水,地面呈现出晶莹的凸凹崎岖的原始形态。
但哈特拉斯急于投向的是北方。水平面像被黑色的雾气浸泡过。
“眼前的景致很可能是海洋作用的结果。”医生解释道。
——“您言之有理,”哈特拉斯表示首肯,“大海应该就在附近。”
——“这种颜色是我们称之为‘耀眼’活水的颜色,”约翰逊说。
——“正是如此!”医生应答着。
——“那么,上雪橇!”哈特拉斯呼叫着,“赶快朝新海洋迈去!”
——“这让您内心畅快极了。”克劳伯尼医生对船长说。
——“那当然!”船长热烈地应道,“不久,我们就将抵达北极了!那么您,我的好医生,这幅前景不令您幸福吗?”
——“我!我永远幸福,特别看到他人的幸福我感到更幸福!”
三个英国人重新回到小山沟旁,雪橇准备好,人们离开宿营地。重新上路了,每人都不由得担心起来,害怕再遇到前天的足印;幸亏,剩下的旅程里,看不见丝毫陌生人或土著人遗留下的足印。三小时后,小队人群来到了海岸边。
“大海!大海!”他们一致欢呼道。
——“畅通无阻的大海!”船长惊喜地呼叫着。
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事实上,飓风曾对这极地盆地大显威;被撞碎且被肢解的冰块,凌乱地分散在四面八方;最大的呈冰山状,在海上飘行着,按水手们的行话,它们已“起锚了”。盆地遭受了狂风肆意的侵袭,岩石周围的海平面上,散浮着冰块撞裂后崩出的尖利的棱角及碎屑。残存于海岸平面的冰原仍未完全融化;海涛拍击的岩石上,弥布着一些已褪色的一簇簇海藻。
北冰洋就这样呈现在眼前,一望无际、汪洋一片,既没有一座岛屿,又没有任何新6地同时存在于地平线上。
海岸在东侧和西侧形成两个峡角,因长期的波浪侵蚀,它的坡度已逐渐变得和缓起来;大海在它的两端溅起浪花,在空中扬起片片白色的泡沫,新美洲土地就将这样消失在北冰洋,不是突然地,而是平缓且略带倾斜的演变成一个很宽广的圆形海湾,形成由两边峡角包围的较宽广的停泊港。中心,一块突出的岩石因三面被这,成为一个天然的避风港;融化的冰雪顺着河床,滚滚流淌,形成湍流汹涌之势。
哈特拉斯,在察看了海岸地势后,决定即日作好出发准备,将小艇放入大海,把雪橇拆好,一切工作就绪,等待启程。
又临近一天的尾声,帐篷被支起。在一顿提的晚餐之后,他们开始了工作;医生趁机取出测量仪测定海湾部分的地理位置。
哈特拉斯催促着,他急于动身,他想尽快离开这儿往前冲,赶在别的探险队之前到达大海。
五点钟,约翰逊和贝尔无事可做,双臂交叉着。小艇优雅地飘荡着,帆张扬着,三角帆拉得很低,前桅帆支撑在收帆索上;储备食品及已拆下的雪橇均已运上船,只剩下帐篷及一些宿营工具等着第二天一大早再安置。
医生返回后,发现一切都准备就绪。当眼帘触着那只悠然避风的小艇,顿生给这个小岛命名之念,他提议小岛就称作“阿尔塔蒙岛”。
这毫无异议,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非常美丽的最好的名字。
因此,这港口被命名为“阿尔塔蒙港”。
根据医生的测定数据,该岛位于北纬度87°5′,经度为格林威治东部即东经118°35′,也就是说,离北极点还差3°。
探险家们自维多利亚湾以来,已跨越了二百里,抵达阿尔塔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