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站起来说:
“我不能忍受一个英国船长的名誉在我面前受到长时间的攻击!”
“您无法忍受,”美国人也站了起来,“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您的强权也无法摧毁这些事实。”
“先生!”哈特拉斯气得脸发白。
“我的朋友们,”医生说,“冷静些!我们是在讨论科学问题!”
善良的克劳伯尼不愿看到一场科学的论战掺杂着一个美国人和一个英国人的相互仇恨。
“事实,由我来告诉您,”哈特拉斯威胁地说,他什么话都听不进了。
“我来说!”美国人反驳道。
约翰逊和贝尔不知所措。
“先生们,”医生大声地说,“你们让我说话!我想说话。我知道事实,比你们知道得更清楚。请你们允许我公正地说话。”
“对,对!”约翰逊和贝尔连声说,他们担心事态的发展,一齐和医生结成统一战线。
“去吧,克劳伯尼,”约翰逊说,“这些先生听您的,我们大家也都会获益匪浅。”
“说吧!”美国人说。
哈特拉斯坐下来,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他交叉起双臂。
“我会真实地向你们讲述事实,”医生说,“你们可以修正我的话,如果我漏掉了或篡改了某个细节。”
“我们很了解您,克劳伯尼先生,”贝尔说,“您尽管说,不必担心。”
“这是极地海域图,”医生说,“在图上很容易找到迈克·克鲁尔的航行路线,你们可以根据这一点作出判断。”
医生在桌上铺开一张海军司令部出版的地图,这张地图包括了北极地区的最新发现,他接着说:
“你们知道,在1848年,有两艘船开往白令海峡去寻找富兰克林的踪迹,一艘是‘先驱’号,船长是加莱;另一艘是‘鸻’号,由摩尔船长指挥。他们的寻找毫无结果。185o年,迈克·克鲁尔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率领的是‘勘察者’号。这艘船参加了1849年的战役,是由詹姆斯·罗斯指挥的。他的上级科林森船长率领‘事业’号尾随而来,但是他在科林森之前到达了白令海峡。他声称他不能等太久,他要独自出发,责任自负。阿尔塔蒙,请听清楚我的话,他将发现富兰克林和西北海峡。”
阿尔塔蒙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
“185o年8月5日,”医生说,“迈克·克鲁尔在和‘鸻’号进行了最后一次联络后,从一条陌生的路向东面的海进发;你们看,地图上标明的地方很少。8月3o日,年轻的军官记录下了巴图尔斯特角,9月6日,他发现了白令岛,并且清楚了它是属于邦克斯群岛的,还发现了阿尔伯特王子岛。于是他决定走这条将两个大岛分割开的长海峡,他将它命名为威尔士亲王海峡。让我们以想象的力量与勇敢的航海者一起进入这个海峡吧#蝴希望从麦尔维尔海域出来,我们曾穿过这个海域,他这样希望是有道理的。但是,海峡尽头的冰层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受阻的迈克·克鲁尔在185o年到1851年的冬季停航。在这段时间里,他穿越大冰层,以确定海峡与麦尔维尔海域是连通的。”
“对,”阿尔塔蒙说,“但他没有穿越过去。”
“等等,”医生说,“在这个冬季里,迈克·克鲁尔的手下跑遍了附近的海岸,如克莱斯维尔、白令、哈斯维尔特、南部的阿尔伯特王子、北部的沃尔克角。7月,在开始解冻的时候,迈克·克鲁尔第二次试图将‘勘察者’号驶入麦尔维尔海域,他前进了2o海里,仅仅是2o海里!但是风向将他带往南方,他无法逾越这个障碍。他决定重新沿威尔士亲王海峡而下,绕过邦克斯岛,试图从西面走,做到他从东面没有做到的事。他掉转船头,18日他记录下克莱岛,19日记录下高两度的阿尔弗雷德王子岛。经过与冰层的顽强搏斗,他被困在邦克斯岛的路上,也就是通往巴芬海的一系列海峡的入口处。”
“他没有能够穿越它们。”阿尔塔蒙回答。
“别着急,要具有迈克·克鲁尔的耐心。9月26日,他在邦克斯岛北部的麦尔锡湾停船过冬,在那里呆到1852年。4月到了,迈克·克鲁尔剩下的食物仅够维持18个月了。但他不想打道回府,他又出发了。他穿过了邦克斯海峡,到达麦尔维尔岛。让我们跟着他走。他期待着在这里的海岸找到奥斯丁上校的船队,这些船是从巴芬海和朗卡斯特海峡开来迎接他的。4月28日,他来到温特一哈堡,帕里船长33年前曾在这里过冬。但是他没有发现一条船,仅仅在石头堆里找到了一个文件,文件中说奥斯丁的二副迈克·克林多克去年路过此地,后来又离开了。换了其他的人肯定绝望了,但迈克·克鲁尔没有绝望。他又在石头堆里放了一个新文件,在文件里他写道他想通过他发现的西北之路从朗卡斯特海峡和巴芬海回到英国。如果说人们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可能是去了麦尔维尔岛的北部或西部,然后又回到麦尔锡海湾过第三个冬天,也就是1852年到1853年的冬天,他没有灰心丧气。”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勇气,”阿尔塔蒙说,“而是他的成功。”
“继续跟着他走吧。”医生回答说,“到了三月份,食物仅剩三分之二了,那个冬天非常冷,打不到猎物。迈克·克鲁尔决定让一半船员回英国,或者从巴芬海,或是从马更些河和哈得孙湾。另一半船员将‘勘察者’号带到欧洲去。他选出那些身体最弱的船员,第四次过冬对这些人来说将是致命的。他们的出发时间定在4月15日,一切都准备就绪。可是在6日这一天,迈克·克鲁尔正和他的二副克雷斯维尔在冰上散步,他看见一个人从北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手舞足蹈。这个人就是‘先驱’号上的二副皮姆,是加莱船长的二副,两年前他把皮姆留在了白令海,就像我开始时所说的那样。加莱到了温特一哈堡后,发现了迈克·克鲁尔留下的文件,得知他在麦尔锡湾的境况,于是他派二副皮姆去迎接这位勇敢的船长。皮姆带领一队‘先驱’号的海员,其中有一个法国海军中尉德·布雷先生,他作为自愿者在加莱船长的麾下服务。您不怀疑这次与我们的同胞相遇的事实吧?”
“丝毫不怀疑。”阿尔塔蒙说。
“我们再看后面发生的事情,这条西北之路是否真正走通了。请注意,如果我们将帕里的发现和迈克·克鲁尔的发现连起来,我们会发现船已经绕行了美洲的北岸。”
“但不是一艘船。”阿尔塔蒙说。
“不是一艘船,但是一个人。我们继续吧。迈克·克鲁尔去麦尔维尔岛拜访加莱船长,他用了12天走完了麦尔锡湾与温特一哈堡之间的17o海里。他和‘先驱’号的船谈妥,将他船上的病人交给船长,然后他就回来了。如果是其他人已经对自己的作为很满足了,但迈克·克鲁尔这个勇敢的年轻人还想再冒一次险。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们特别注意听,他的二副克雷斯维尔陪伴‘勘察者’号的病人和伤残者离开了麦尔锡湾,来到温特一哈堡,然后从那里经过47o海里的冰上航行,于6月2日到达比彻岛,随后和他的12名船员登上了‘弗利克斯’号。”
“我当时,”约翰逊说,“就和伊格菲尔德船长工作,我们回到了英国。”
“1853年1o月7日,”医生接着说,“克雷斯维尔穿越了从白令海峡到永别角的整个距离到达伦敦。”
“那么,”哈特拉斯说,“从一边到达,从另一边出去,这就叫作穿越?”
“是的,”阿尔塔蒙说,“不过在冰上航行了47o海里。”
“嘿!这有什么了不起?”
“关键就在于此,”美国人答道,“迈克·克鲁尔的船穿越过吗?”
“没有,”医生答道,“过了第四个冬天后,迈克·克鲁尔不得不把他的船丢弃在冰层中。”
“在航海中,应该是船经过,而不是人经过。如果西北之路行得通的话,应该由船来通过,而不是雪橇。因此应该由船来完成航行,没有船,就用小艇。”
“小艇!”哈特拉斯叫道,他意识到了美国人的话中含意。
“阿尔塔蒙,”医生急忙说,“您的这种区分太幼稚了,在这方面我们认为您完全错了。”
“这对你们并不难,”阿尔塔蒙说,“你们是四比一。但我仍然坚持我的意见。”
“您就保留着您的意见吧,”哈特拉斯说道,“反正我们不会再听您的意见了。”
“您有什么权力对我这样说话?”美国人恼怒地叫道。
“船长的权力!”哈特拉斯也气愤地吼道。
“我应该听从您的指挥吗?”阿尔塔蒙反驳道。
“毫无疑问#恒你倒霉,假如……”
医生、约翰逊、贝尔都上前干预。两个对头怒目而视,医生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经过大家的调解,阿尔塔蒙口里吹着美国国歌去睡觉了,无论他是否睡着了,反正他再没说一句话。
哈特拉斯从帐篷里走出来,大步在外面散步,一个小时后他才回来,没有说什么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