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见木琴进了办公室,车上的人也都下了车,这才让开车前的路,她撇下还在发呆的人民和洋行,紧跟着木琴进了办公室。
多年以后,钟儿曾就此事追问过木琴,是不是正因为那次的突然变故,导致了木琴对凤儿的重新定位和器重,从此,才真正地放心放手,最终让凤儿担起了杏花村未來的重任呢?
那个时候,正是日暮黄昏时分,夕阳刚刚落进了崇山峻岭的背后,夕照灿然升起,罩起在天野相接处,现出一抹变幻的流彩,衬托出一个温情浓郁的世界,忽而浓了,忽而淡了,远近不定,像是唾手可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才知道天也空空,地也空空,双手更是空空如也,西天上一片烂漫,烂漫如盛开的深秋里的山菊花,黄似金,白如玉,蓝若锦缎,紫比熟透了的野葡萄。
木琴就这么认真又贪婪地盯看着这片流彩,直待天幕灰暗,色淡彩陈,天地间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了旷野和晴空,一切都被模糊而又透明的夜色遮掩住了,眼前的一切渐已灰暗遁形,耳边却清晰地传來了如潮汐般滚动奔涌着的山野之声,有时是那么地急促,有时又那么地轻柔,像母亲嘴里哼唱出的一支意蕴缠绵又无始无终的曲调,轻轻哄弄着即将入睡的婴儿。
这时,木琴轻声说道,大半辈子來,娘做事力求沉稳,细密分析,冷静决断,按计划有目的地实施,正是因了这样,才幸运地闯过了一个个难关,跨过了一道道沟坎,那一次,是娘一生中最感羞愧的事情,也是时常自我检讨的地方,娘是太焦急,太在意了,也便失去了最起码的理智和冷静,差点儿就铸成了大错,要不是凤儿的舍命拦阻,一定会彻底搞砸了现今儿这片大好基业,至今回想起來,还是胆战心惊呢?
说罢,她又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之中,不再理睬身边捧着笔记本充满期待眼的钟儿。
钟儿也不再追问,就陪着木琴默默地坐着,静待着东天之上业已放出芒光的月亮如期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