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军的驻所鄯城,距离湟水城又有近百里的路程,吃饱喝足,加快速度,半日而行百里,在日落之前,抵达这处大周西北边陲的军事重镇。
鄯城三面环山,西北边雄踞有祁连山余脉,西南拉脊山脉绵亘,境内沟谷纵横,山川相间。越是靠近鄯城,道路越是难行。复杂的地貌虽有利于防守,但同样限制了进攻。
湟水之阴,不大却修建得异常坚固的城池静静地矗立在水岸边上,落日余晖带着一些梦幻的色彩,铺陈在要塞表面上。河源军最精锐的一支主力,便驻扎在边城内外。
苍茫而静谧是这座塞城的特征,不过随着边事有变,河源军将士又都十分习惯地进入了战备状态,城池内外,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在鄯城西南的一处山岗上,亦设有一处军寨,与塞城成掎角之势,营垒森森,旌旗猎猎,隐约可闻营寨中那令人心跳加速的鼓角声。
河源军的将校显然没有惫怠,起先,元徽率军在距离鄯城二十里远的地方便碰到了巡行的斥候,这可是在鄯城后方。派了名小校,随其前往通报。
在元郎君带人近前之时,伴着以一阵鼓响与角名,遥遥地借着稍显黯淡的光线看到,营门大开,数百骑自其间奔出,向他们迎来。
河源军属下,并没有多少骑兵,观眼前的阵仗,迎拜规格也算高了。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便是鄯州都督,郭元振。
“拜见大帅!”领着一干将士,郭元振肃声道。
后边数百骑,亦跟着吼了一嗓子,声音齐整,气势雄浑,惊得周边的野鸟纷飞。
元徽观察着郭元振,表情严肃,色平静,只是那双鹰目中不时释放出让人心惊的锐利目光。安稳地坐在高头大马上,与郭元振对视着,这场面,让元郎君莫名感觉,这郭都督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身后跟着三千骑,底气也是十足的。眼平静如水,元徽淡淡一笑,摆手:“诸位将士免礼!”
“谢大帅!”还是郭元振带头,拱手请道:“请大帅进营!”
“进营!”招呼了一句,元徽慢悠悠地驱着马往军营而去。
山岗上的军营修得很大,依险隘而建,连营十余座,相互勾连,可容万军。三千骑士填补其中,犹有富余。
在帅帐中,元徽大马金刀居主位,接受了鄯州周边戍军军官的们拜见,各关口守将,大到军使、小到守捉镇将,都来了。
在郭元振的介绍下,元徽认识了不少人,包括河源军大使蒙令卿。那是个长相粗豪的汉子,不过,能够发现,此人行事,基本是受郭元振的主导。
元徽心里暗叹,不愧是郭元振,到哪里都是不安分的。他这个鄯州都督,对河源军的影响倒是不小。
“郭都督,这些年镇守边关,屯田练兵,劳苦功高,辛苦了!”元徽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张嘴就对郭元振勉励道。
郭元振色没什么变化,平静答:“镇边关,却敌寇,乃我辈军人的使责。论辛苦,可比不上戍边的军士们。”
言语谦逊,语气却给人一种疏离感。
“是啊!防人戍边,其间心酸艰难,我却是能够理解!”元徽点点头,继续看着郭元振:“我这一路来,见沿湟水两岸,田亩无数,产出甚多,而致河源军自足粮秣,都督屯田之功,我当上奏朝廷,以嘉表之!”
闻言,郭元振却摇了摇头:“末将不敢居功。这皆是娄公当初检校陇右军州营田之时打下的基础,末将只是萧规曹随罢了。”
看向郭元振的目光越加平静了,元徽嘴角勾勒起一道弧度:“当年我等于妫州齐心攻杀突厥,也许多年之后今时,还有机会协手作战,共安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