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一个个面色沉重,紧迫的气氛几乎使空气都凝滞起来。居主座主持会议的,是一名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冀州別驾马行慰。
“马公!”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打破堂间的死寂:“您说句话啊,事已至此,我等当何去何从?”
说话的是冀州司马杨奉节,脸上带着焦急与期待,望着马行慰。
鹿城那边的噩耗,已然传来,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这几日,举义是紧锣密鼓筹备中,正待起兵,“革命事业”却已遭重大打击,他们的“革命热情”就像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杨奉节话音一落,长史王宏允紧跟着发言:“鹿城事败,我等已暴露开来,危机就在眼前。诸位,我们当速作决断啊!”
“羽林卫的出现表明,朝廷早有所准备,情势危急啊!”
“当速速起兵,呼连各州义兵!”
“契丹人都被全歼了,我们能打得过羽林卫主力吗?”
......
话匣子一打开,堂间附逆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一窝蜂地表示着自己的看法。马行慰坐在案后,被耳边的嘈杂扰得心慌意乱,面色阴沉如水,忍不住捶案呵斥道:“都闭嘴!”
杂声顿止,堂间安静了下来。又沉吟了一会儿,马行慰方压下慌乱的情绪,冷声道:“诸位,我等义举筹备已到现在的程度,已无退路。成则为李氏功臣,兴唐元勋。败,不过身死罢了。躲,是躲不过的。以武氏之狠毒残酷,会怎么对付我等,不用老夫细说了吧。还请诸位抛却一切后顾之虑,倾心举兵!”
马行慰还算冷静,看得出有的人想打退堂鼓了,出言将现实情况赤裸裸地摆出来,断绝其幻想。
“马公说得不错,既无退路,那就当奋力一博!”
情绪似乎被调动起来了,一干人相继附和:“愿随马公起兵!”
吼了几嗓子过后,然后,没有然后了......除了司马、长史,大部分人都开始装鸵鸟,无人说出点有见识的话来。
尴尬的局面,让马行慰心中又凉了几分。
恰此时,堂外传来了一阵整齐厚重的脚步声,一队甲士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被萧清芳南派主持大事的箫章。
不是蛇灵的装扮,披上了一副甲胄,箫章显得英气了许多,不过凝重的情间,泛着杀气。
“萧将军,这是何意?”看着色淡漠的箫章,马行慰眉头皱了皱,沉声问道。
鹰隼一般的目光于在场诸人身上扫了一圈,显得咄咄逼人,箫章一点也不客气:“诸位大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情于此间空谈滥议?”
“萧将军,我等正与马公商量,如何应对危局变化!”司马杨奉节立刻起身道。
“商量?还需要商量什么?”箫章不屑道。
对箫章傲慢的态度也不禁生出些不满,马行慰语气严厉了些:“那依萧将军之意,该如何?”
“起兵,立刻起兵!”没有丝毫犹豫,箫章直接答道。
“立刻起兵?”话音一落,便有人接嘴,语气迟疑:“是不是太仓促了?要不要,从长计议,再等等看,万一局势另有变化?”
闻其言,箫章有种面对猪队友的感觉,吸了口气,眯着眼盯着马行慰,十分强势地说道:“马大人,我不是来与诸位商量的。起兵之事刻不容缓,举兵就在今日!”
迎着箫章的目光,马行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扫了眼他的“拥趸”们,朝箫章拱手:“吾也是这个意思,就如将军之言,立刻举兵。我等立刻发信诸州县,立刻举事,讨武兴唐!”
“我们的人,已做好了准备,会配合行事的!”箫章表情有所缓和。
随着信都这边议定,以冀州刺史府为首,正式掀起“革武”的旗号。数日间,冀州周边,相继有州县举兵响应。短时间内,一场波及五州数十县的大叛乱,如火如荼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