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鸿一挺,说道:“老师傅只管来搜就是了。”
智通大师走上前去,在韩鸿怀中只搜出十几两碎银子,一瓶伤药,别无他物,再搜他衣袖,也没有什么,抬目道:“宁老施主、师弟,老衲已经搜过他全身,大家也看到了,确实并无……”他刚说到这里,站在他右首的慧果忽然惊怖的道:“老师傅,你右手怎么了?”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不觉都朝智通大师投去,只见他右手掌和五指宛如涂上了一层染料,色呈碧绿,青翠欲滴。智通大师大吃一惊,怵然道:“南宫小施主你袖角上有毒。”
他方才正是右手模过韩鸿的袖角,说话之时,左手出指如风,迅疾点了右腕和手臂间四五处道,闭住了经脉。南富靖低头看看自己有手衣袖,并无异样,不觉骇然道:“在下袖角怎么会沾上剧毒的呢?”
智光沉笑一声道:“原来你把剧毒藏在袖角里,无怪肯让人搜你的身了。”抬手一掌朝韩鸿击了过去,身形疾然欺近他左首,左手五指连弹,几缕指风袭上身侧数处道。
韩鸿因袖角有毒,不敢使用右手,身形一侧,左手引着智光劈去的掌风,向左卸出,口中说道:“在下若是右手袖角有毒,昨晚和我动手的灯教四位香主早就中毒了,不说昨晚,就是方才,慧果师傅也和在下动过手,他也并没有中毒呀,可见在下右手袖角上的毒,也是刚才沾上的了。”他把智光的掌风向左引出,智光堪堪朝他左肩欺去的人,慌忙挪身旁跃,才算避开。
宁胜天觉得韩鸿说的也颇为有理,有人向围着他疾走的八个和尚身上下毒,韩鸿右手衣袖沾上剧毒,确是大有可能之事;但如果他故意把剧毒藏在袖角间,用以伤人,也未尝不可。智光喝道:“你既然不是使毒之人,就把上衣脱下来。”长衫袖角有毒,脱下长衫,就无所使其毒了。
韩鸿目光环顾,豁然大笑道:“诸位不是都想把在下拿下吗,在下袖角有毒,你们谁敢过来?在下何用把上衣脱下?”说完,大袖一甩,举步跨出大门,扬长而去。大家因他右手衣袖有毒,果然没人再敢拦阻于他。
宁胜天双眉微拢,一挥手道:“让他去吧。”
智光也不敢去追,只是恨恨的道:“小子,黄龙寺不会放过你的。”
韩鸿衣袖沾了剧毒,反因祸得福,没人拦阻,得以脱出重围,一路奔行,忽见前面树林间一下钻出一个头上戴着黑绒包头,身穿蓝布袄的老太婆,一手挽着竹篮,一手打着手势,好像是正在跟自己打招呼一般。
韩鸿觉得怪,凝目看去,这老太婆正是在凤阳客店里印门的那个缝穷婆,心中暗暗觉得怪,她好保早就料到自己会从这里经过,才在这里等着自己的。这不过心念转动之间的事,他脚程快速,业已由远而近,奔行到缝穷婆面前,脚下不觉一停,问道:“老婆婆是和在下打招呼吗?不知有什么事?”
缝穷婆皱起满脸干瘪的皱纹,笑道:“老婆子在这里已经等了老半天了,公子爷快随老婆子到林中去。”
韩鸿站着没动,说道:“老婆婆有什么话,只管请说好了。”
缝穷婆眯起一双眼睛望着他,左手伸出食、中两指,朝韩鸿面前晃动着,低低的说道:“你跟老婆子进去,就会知道。”
韩鸿不知她伸出这两根指头跟自己打的是什么暗号?但觉她眯着的眼睛,只剩了两条眼缝,但眼缝中光闪烁,幻变不定,甚是诡异,心中暗暗怪。要知韩鸿自幼练的是“易筋经”,精气极为凝固,不易为人所乘,换了一个人,只怕早巳被缝穷婆的眼和手势所迷失了。这种诡异的手势和眼,古时候称之为“摄心术”,其实就是现代的“催眠术”了。
缝穷婆晃动两根手指,只是引人注意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她变幻不定的眼,才是“摄心术”的主要之处,你只要看着她眼睛,就非一直看下去不可,最后志才会迷迷糊糊,听她的指挥。缝穷婆施了一回术,发现韩鸿双目光湛然,丝绝没有被自己摄住,口中就发出低沉的声音道:“公子方才跑了不少路,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好,你缓缓的闭上眼睛,有老婆子在这儿,不用担心什么,只管把眼睛闭起来,嗯,你不是在打着呵欠吗?听老婆子的,歇一会没有错……”她话声说得又轻又慢,好像正在哄着小孩子一般。
韩鸿虽然没有丝毫感到什么,但缝穷婆变幻不定的眼睛和催眠似的话声,有着无比的诡谲,和一种说不出的邪门,心头不禁起了一份警觉,缓缓说道:“老婆婆,你这是做什么?”
缝穷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摄心术”使了几十年,从来也没有过失手,对这年轻人怎么会忽然失灵了?她缓缓睁开双目,问道:“公子爷昨天中了柴老头一记阴手,老婆子不是给了你一包解药吗?你服了没有?”
韩鸿拱拱手道:“昨天多蒙老婆婆指点,在下才能及时把阴气逼出体外,就没有再服用老婆婆赐的解药了。”
缝穷婆听得不觉沉下脸来,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没有服药。”话声出口,右手一探,鸡爪般的五指勾曲箕张,疾快朝韩鸿手腕抓来。
就在此时,韩鸿只听有人低喝了声:“小心她的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