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花从卧室里走出来,九条天已经走了,餐桌上留着外卖的包装袋,袋子里的食物已经冷掉了,看样子那位少年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
六年前的事情像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狭长裂痕,他们一直在拼命地修复这道丑陋的痕迹,可总有一些事不停地提醒着当事人,然后将裂痕一点一点撕扯开,变成深可见骨的裂缝。
对九条天而言,有栖川优花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知道,七濑6是九条天的亲人,拿自己和七濑6相比并不理智,更别说逼迫九条天做出选择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因为就算说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者你压根就厌倦了照顾我这样的人,对你而言,离开我其实是一种解脱?
比起终日躺在医院的6,我明明能帮上你很多忙吧。
因为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算舍弃我你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你可以为6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可是在做出这样的牺牲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会变成什么样?
窗口悬挂的晴天娃娃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在餐桌上投下被拉长的影子。
少女将脸埋进双手。
月云了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状况的吧,那个人才不会好心地告诉她六年前的事情。同时他也不会做无用功,既然提到了有栖川宇津子,意思就是还有什么事情被隐藏起来了。
优花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十九年来,这大概是她头一次主动给母亲打电话,以往都是宇津子逢年过节才打来两个电话告诉她生活费已经打进账上了,再絮絮叨叨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然后互相寒暄着挂掉电话。
接电话的并不是宇津子,而是她的父亲一真。
“优花?”有栖川先生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这通电话,语气都带了些吃惊,“真稀啊你居然会主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生活费不够的话直接去取就好了,我们每个月都有给你打钱,不过听宇津子说,你好像很久都没有用那笔钱了?”
“……”
似乎有什么粘腻的东西卡在喉咙里,阻断了声带震动。少女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还在害怕什么呢?
六年前的真相,她已经从九条天口中知道了,剩下的不过是零零碎碎的细节。
死刑已经判下来了,她想知道的不过是法庭上无关紧要的罪证。
“抱歉啊优花,宇津子她现在有事不能接电话,”见女儿没有说话,一真又笑着继续道,“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帮你转告她。”
“……九条。”
“什么?”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少女终于将压抑在心底的疑问吐露出声:“把七濑他们家的事情告诉九条鹰匡的是母亲吗?”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优花听见模糊不清的交谈,大概是一真在询问宇津子。
半分钟后,一真再次开了口。
“她说是的,不光是小天……小悠也是。”
“小……悠?”
“亥清悠,说起来那个孩子还能算你的远房表亲,他们两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