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行李离开,唐朝冗长身子杵在阳台前,他双手插兜,目不转睛瞅向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天空不知何时坠下雪花,大片大片划过他眼帘,这样一双冰冷的眸子,竟连冬季也比不了。
天色,已是近黄昏。
出了别墅大院,她招手拦下辆出租车,报出出租屋地址,施以默背锥枕向椅后,浑身酸痛依旧。
她打算暂时住在这边,等网络风波过去后再说。
之后个把星期,她都没敢出门,电台那边上官佩安排有别人,欧老太也同意她先避避,这会记者正满大街找她人,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势。
此事毕竟上演过枪战,又牵连上泰勒伯顿,上官佩也没有能力压下来,只能等事情随波逐流。
施以默这会可是记者争相采访的对象,本来安排好的驾校考试,她都给推迟了。
自从看了新闻上的报道,赖萍陈梦思瞅她的眼也同崇拜明星般,弄得施以默哭笑不得。
约莫一周后,在距离她离开唐朝半月时间,另一则爆炸新闻席卷而至,唐门大公子与欧家秘大小姐欧默传出婚讯,双方家长已公开承认,婚礼预计在3月中旬。
施以默趁机把驾校考了,目前所有焦点都专注在这场轰动的军政联姻上,媒体记者哪能顾得上她?
明明是婚礼女主角,却成为全盘的局外人。
她与唐朝也再无来往过,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同她断个干干净净,然后安心娶妻生子吧。
上官佩知道自己女儿被这样糟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坚决不让唐家在婚前看自己女儿一眼。
施以默乘机搬回欧家住,依着上官佩的权势,要想藏匿个人,那还不易如反掌?
至于她遗留在唐朝那边的其他东西,她没再去舀过。&1t;>
饭桌前,上官佩当着冯晴的面对欧颜说要送她去国外深造几年,欧颜脸色难看,她当然知道上官佩这是怕她留着碍手碍脚的意思。
冯晴不敢多言,倒是欧颜说话颇有些底气。
“妈,饶是谁都像您这样过河拆桥,恐怕天底下也没几桩生意能做成。”
施以默和江凤美瞅了眼主位上的上官佩,女人一张脸清淡如菊,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到底是官场老手,对付个晚辈自然不在话下。
她夹了块肉递到欧颜碗里,“我先前跟唐夫人谈及过你,奈何人家嫌弃你是私生女说什么也不要,我想着咱家颜颜怎么着也不能被别人瞧不起。”她挽唇,掌心贴合在她手背上轻拍“妈让秦秘书在东京为你找了份工作,你乘此机会在那边好好散散心。”
她这声‘妈’,重如泰山。
欧颜脸色骤变,“你要让我去日本?”
她猛地站起,双掌压向桌案,整个身子朝上官佩倾过去。
“你明知道眼下国家的局势,你竟送我去日本!”
上官佩执起鸡汤杯吹开面上油渍,“过去学学人家某方面的本事,几年后回来,这欧家谁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欧颜提住一口气,她摆明拐着弯骂人!
冯晴眼见欧颜还想发作,偷偷自桌底拽了下她长款衣角,欧颜对冯晴固然不满,但这节骨眼上也知道不能冲动。&1t;>
女人忍着口气落坐,上官佩目光越到施以默脸上“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施以默眼角微抬“没有吧?”她摸摸脸颊,还是跟从前一样。
上官佩一颗心没落地,“你别难过,妈说过蘀你收拾阿朝,妈就一定说到做到。”
敢情她老妈以为她为情所困呢?
施以默莞尔,却没多解释,上官佩这会铁定认为她被唐朝伤得很深。要说她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唐朝不但绝情,还利益熏心,他们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就不该有同他做朋友的想法,那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施以默咬下唇肉,“妈,我们能不能换个人同唐家联姻?”
上官佩正要喝汤的手微顿,她敏锐的眸子直射向施以默这边,色凝重“你方才说什么?”
她鼓鼓腮帮子,“我想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
“胡说些什么呢?”
“妈。”施以默张唇,她扫见欧颜送来的希翼,既然她想嫁,那她便成全好了,反正她不稀罕“你让颜颜嫁吧,其实她与唐朝挺般配的。”
蛇鼠一窝。
上官佩落下杯子的手极重,“感情的事能是儿戏么?”
“就因为不是儿戏,我才这么决定的。”
欧老太拧紧眉心,“默默,你显然没明白自己的心,阿朝要娶了别人。”她食指隔空指向她额间,“到时候有你哭的。”
“我真的不喜欢他。”
“少给我嘴硬。&1t;>”上官佩冷眼一扫,她自认是过来人,什么事能瞒过她眼睛?
“妈!”施以默不悦冲她吼起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上官佩朝她挥挥手,“我知道你是气阿朝先前的做法,妈答应帮你出这口恶气,直到你满意为止,成了吧?”
“我不!”有老妈在,她这会倒学会任性起来,“反正唐家并不晓得欧默是谁,你就让颜颜去。”
“默默。”上官佩无奈软下唇角,“你才是欧家真正的大小姐,你新办下来的身份证可清清楚楚的写着。”
欧颜余光凝向母女两人,眸子渐黯,到底是亲母女,若她这样同上官佩说话,她早反击了。
“可我就是不想嫁给他。”
“之前不都答应的好好的么?”上官佩叹口气“不就是他惹得你心里添堵么?”
施以默面容懊恼,“他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结什么婚啊结。”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上官佩见她钻牛角尖,随便几声应付,“到时候再说吧,你昨个儿不说佳佳医疗费又喊交了么?妈等下给秦秘书拨个电话让他去处理。”
闻言,江凤美赶紧埋头夹饭,没想到上官佩对自己女儿也来这手。
姜,果然是越老越辣!
施以默敛下眼帘,脸色越发难看,看来上官佩这关,很难说通了。
眼瞅餐桌上气氛紧密,黄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夫人,上官少爷来了,我看他脸色阴沉,怕是要来闹事的。”
上官佩头疼的阖起眉梢,她让施以默先上楼去,女人前脚刚走,上官夜已黑着张脸进来,他不等上官佩开口,一把攫起正吃饭的江凤美。
“你要嫁给阿朝?”
江凤美还朦胧张脸,“你说什么呢?”
上官佩恍然,她之前说江凤美就是欧默,想来男人铁定误会了。
上官夜俊脸阴鸷沉冷,他圈在她臂弯的五指恨不得捏碎骨头,江凤美疼得揪紧柳眉“你放开我!”
“你他妈嫁谁不好,你嫁我兄弟,你存心是吧?”
江凤美俨然也是一把火烧在气头上,“我嫁谁关你什么事了?哥哥你也管的太宽了吧,难不成我嫁谁还要同你报备?”
上官夜黑眸划过道狠戾,上官佩眼瞅不对劲,还未来得及阻止,好端端一顿饭就被男人撩起的椅子给砸了。
那尖锐的撞击让江凤美双肩微颤,“上官夜你是不是疯了!”
“老子就是疯了!”他凤目逐渐转为血红,双手托住桌底,臂肌用力,约莫五米的饭桌被男人嗖地掀翻,不断滑下摔碎的碗碟吓得欧颜跳脚尖叫。
地上,狼藉不堪。
上官佩一张脸气得铁青,上官夜似乎觉得不过瘾,准备提起板凳将餐厅的玻璃墙全给砸了。
上官佩镜片下的黑眸如狼般冷凝,“你是不是当我这个姑妈死了!”
她这一喝,男人握着椅背没动手。
施以默在二楼都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巨响,可她这会又不能现身,上官佩说不能让旁人知道她住这,权当她此时已经出去国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