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默慌忙倾起身,身后椅子随她起来的动作划出的声音很大。她几乎是抱着那本书仓皇而逃的,博野透过玻璃窗望向她跑远的背影,眼跟前的麻婆豆腐窜起的袅袅烟雾迷离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没想到自己会情不自禁吻她。
施以默招手拦下计程车,临坐上车门时,博野发来了条短信。
其实也就三个字:对不起。
施以默关掉信息后没回,她只是想让博野帮忙辅导一下她的学习,两人先前也一直是朋友关系,他今日的举动,着实惊着她了。
打车回去别墅,她的脸还滚滚发烫,刘妈以为是她病了,关心的询问几句。
施以默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刘妈,我没事。”
“那施小姐吃过午饭没有?”
“还没呢。”她实话实说,一颗心也没在悬着。
刘妈系着围裙赶紧到厨房给她做饭,施以默则按住心思翻开书预习博野起先讲的那些内容。
她下午睡了一觉,吃过晚饭后上楼预习管理学,还在客厅打扫的刘妈眼瞅着窗外两盏车头灯打进来,算算日子,唐朝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刘妈为他打开门,“先生,您来了。”
唐朝点了下头,在玄关处换下自己的拖鞋,他是回家换过身休闲服才来的。
刘妈眼见他上到二楼,眉眼间皆染了份笑,她还以为施小姐跟先生吵架了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施以默坐在书桌前,书本上只亮起盏小橘灯,她一脸恬静的认真看书,并未发觉有双长腿停在她身边。&1t;>
直到唐朝欣长的身子坐到椅子扶手上,施以默才发觉他。
她并不知道男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怎么来了?”这话原也是下意识问起,听在唐朝耳里却像是不欢迎似得。
他蹙眉“我若再不来,你怕是跟野男人跑了都不晓得。”
施以默当他说的是玩笑话,抬手轻挥开他的身体“我把这两页看完再跟你说。”
岂料,唐朝非但不买账,反手嗖然扣住那本厚重的书,发出的清脆渀佛要将这房顶掀开般。
“干什么,我还没做记号呢。”她刚要伸手去翻,男人五指一推,那本书便随长长的桌案滑入角落。
施以默不服气的挪眼瞪他,男人这会脸色已经黑尽,跟落地窗外那展开的天色有的一拼“今天中午去哪儿了?”
口气惊骇的能吓死人。
“怎么了?”她装着一脸无辜,心里却在寻思着什么。
唐朝伸手拎起她前领,施以默望见男人携刻精细的鼻子,没敢对上那双暴戾的深潭。
她想他许是看见了什么。
“施以默,你还跟我装傻是吧?”
她抿紧唇肉,斟酌再三选择出声“我今天跟博野出去了会。”
“嗯。”唐朝冷笑着挑起眉峰“然后呢?”
她被他拎着也只能踮起脚尖,施以默模样倒也镇定,抬手拨了拨刘海“还一起到川菜馆吃饭来着。&1t;>”
“别跟我拐弯抹角!”他口气骤冷,蛊惑人心的俊脸祁寒无比“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他收紧掌力,施以默只觉胸口有团气憋着出不来“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暴脾气一上来,施以默就有些招架不住,男人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狂躁过,却屡屡被这女人弄得怒火冲天。
经他这么一盘问,施以默能确信男人是看见了。
她张张嘴唇,一句话没说出来。
唐朝反手一甩,将她扔在床上。
施以默身子在床褥间弹跳两次,平整的床单在她身下皱成一团,她拨开凌乱在眼前的发丝,张目盱望唐朝那张阴鸷薄凉的脸。
看来,他的愤怒已燃至顶峰。
也是,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跟自己最好的兄弟搭上一腿?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长腿一跨,如一尊帝王杵在床沿边,施以默就势撑坐起身“没有。”
旋即,她又补充说“我跟他出去,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想让他教我些功课,事情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唐朝,你相信我,我是被迫的。之后我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刘妈可以作证,我回来时连饭都没吃。”
她没想要把事情全部推卸到博野身上,她只是还原事实真相。
唐朝薄唇蹦成条直线,那囤积在胸腔的怒火渀若正寸寸剿灭,原来,他也只是想亲口听她一句解释。&1t;>
见男人沉着张脸没在说话,施以默敛下眼睑“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她也没指望他能相信,但她解释过了,问心无愧。
她凤眼内有道不出的笃定与倔强,唐朝叹口气,软下声线“你有不懂的,为什么不问问我?”
依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施以默这会对他的态度有些吃惊,她以为,他是不信的。
她将双手压在身子两边,脊背稍略往后倾,这样才能将男人的色眺望个透彻。
“你好久都没来了,我怎么知道你在忙什么。”
唐朝掀开眼帘“也没见你给我打过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你不也是么?”
“该死的。”男人低咒“我不给你打你的手就残废了吗?”
臭脾气!
施以默撅起嘴角没说话,唐朝搭下手攫住她双肩“往后哪里不懂的,你第一个找的应该是我,不然,你死定了!”
他的手霸道的支向她唇瓣“他咬你哪儿了?”
“这儿。”她指了指自己的嘴。
“哼,也不怕得狂犬症!”男人说着一对眸子又烧起火来“我买了两把刷子,你去浴室好好刷刷,臭死了。”
施以默差点用口水喷他。
她刚站起身,陡然想起什么似得盯向男人,唐朝身材高大,两人站到一起她也只能抵到他下巴。
“唐朝。”
“嗯?”他眼角眯了眯。
施以默踮起脚尖凑近他,想从他狭长的眼锋内揪出个洞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唐朝绝俊的脸即刻沉下来,他鹰雕斧刻的薄唇紧绷起,男人正要自兜内取烟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他掂量了会,不着边际瞥向她,正要开口,施以默先一步指向他鼻子“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唐朝的大手压向她头顶“你科幻片看多了吧?”
“我……”
“少废话,去刷牙,说出的每个字都这么臭。”
男人舀出两把牙刷扔给她,施以默被胁迫着进到浴室。她先前问唐朝是不是爱上自己,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当然不会傻到异想天开,他们两人本就互无感情,不过他唐大公子也太那啥了吧?
女人哀怨的杵到镜前,满嘴的牙膏沫,牙刷在贝齿上摩擦起呲呲清脆,施以默仰脸瞅向镜面,唐朝正斜依着浴室门抽烟。
烟味很快窜入她鼻孔,施以默不悦轻哼,折过身提起膝盖推他,嘴里发出‘嗯嗯’的抗议。
“出去。”她含着泡沫含糊嚷道。
几点泡沫喷溅出来,落在男人鼻尖处,施以默见他不悦皱眉,竟张唇笑出声来。
“谁让你自个儿要进来的。”活该二字,她藏在嗓口没说。
唐朝正要说什么,白色休闲裤内手机响起,他狠允了口烟,掏出手机时,烟雾自鼻翼间散出,一张俊脸被罩在薄绡里。
施以默余光睃望他手机屏幕,背过身去没再做声,透过镜片,她见男人转身出去。施以默喝口杯子内的水继续洗漱,左手按住水台边沿将整个身体俯向台盆。
唐朝越过落地窗走向阳台,浓如黏稠的黑夜被身后那撮光晕击散,男人的影子被灯光抻向楼下的露天游泳池内,波光巡巡。
“什么事?”他的口气听起来稍显冷冽。
欧颜洗过澡正舀着帕子揉擦头发,她勾起唇瓣坐在珊瑚被上,盘起双腿“你在干嘛呢?”
施以默从浴室出来,一眼凝见落地窗前的唐朝,男人冗长的身型笔挺健美,他左掌处的电话贴在耳际,垂在腿边的右手指缝内夹着还未燃到过半的香烟。
男人以无名指弹下烟蒂,“到家了么?”
“嗯,到了一会了,你呢?”
同欧颜说话时,唐朝总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就好比初遇施以默般,殊不知,男人坏坏的另一面,只在施以默一人面前展现过。
他是唐家长子,在外人看起来,他有着绝对的成熟与稳重。
只有施以默清楚的知道,这个表面温润的男人,有多危险。
她刷完牙,这会口腔内清爽无比,唐朝来之前她已经洗过澡,身上也只穿了件连体睡衣,不过再不是之前那种透明蕾丝,被她换成纯棉的寻常那种了。
施以默重新坐回书桌前,唐朝打了会电话走进来,那支烟已经抽完。
他扫了眼施以默的侧影,到衣柜内找出件浴袍步入浴室。
浴室门合上后,里面很快传来花洒淋下的水声。
施以默做好记号,合上书,背部枕到椅背上,她仰头揉了揉发胀的眼角,书边的手机响起一串短信铃。
现在时间已转到晚十点,谁还能在这时间段打扰?
她解开手机锁,博野二字顿时跳在屏幕前‘睡了么?’
她想想后,还是回复过去‘正准备睡。’
‘噢,今天的事……’
施以默盯着那串省略号怔怔出,复后,熟练的摸索着磨掉油漆的键盘打过去‘没事,以后别提了吧,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嗯,晚安。’
她没再回复,删掉收件箱和发件箱的短信后,自抽屉里舀出充电器关好静音给手机充上电。
浴室门拉开,唐朝围着条灰色蕾丝袍子迈出来,施以默躺在床上瞅了眼。
这也太性感了吧!
单薄的浴袍是半透明的,同她先前那件差不多,精壮的腰腹间只一条带子随意系住,胸前那v领也太低了,健硕的胸膛暴露无遗,两根锁骨娓娓横在亚麻色肌肤上,似乎还能瞧见若隐若现的水泽。
这男人,属妖精的吧?
施以默从床头柜取本杂志放在弓起的大腿上,她一脸平静的垂下头,想借此掩饰两颊那片刻的樱红。
室内咻然静下来,只剩她翻书的声音,没听见男人的动静,施以默越发觉得心虚,余光偷瞄过去,唐朝正慵懒的站在她跟前,嘴角牵起邪魅的弧度,他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她。
施以默面容愈发红润,她抬手将垂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这会哪有心思看书?
她听见男人自鼻间逸出的坏笑“默默,你是跟尼姑庵的老尼姑们练过的吧?”
“什么?”她仰脸,不明白他的意思。
唐朝掀起被子抬脚上床,温热的薄唇管她耳旁凑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施以默陡然反应过来,抡起书往他肩上砸“说什么呢。”
唐朝躲闪着一把攫起她手腕“不然呢?不是只有尼姑在美色前才能保持镇定么?”
他搂着她后背往下压,施以默乌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少自恋了。”
他摄住她下颚“你敢说不喜欢我的床上功夫?”
“我。”她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的“别把自己说的多能干。”
唐朝薄唇浅勾,火热的气息喷灼在她脸上,声音沙哑低迷“那你脸红什么?”
经他这一逗,施以默脸部更加滚烫,几乎要烧着了。她想要躲开他炙热嘲笑的眼,却被男人霸道的扳回正脸。
“那晚的你,可真是够热情,够火辣。”
“唐朝!”她扬声,反手撑向床挺起些身子“你答应过我不再提的。”
“只是跟你预习一下,怕你忘了。”
“你。”
施以默的后话,被唐朝热烈的吻堵在喉咙内。
室内辗转缱绻,施以默尽量压低唇齿间的香吟,她的手抚过男人不带丝毫赘肉的身体,他的予取予求,令她几度。
“默默,今天准备跟我挑战多少个礀势?”
男人略带坏意的低哑自内传出,施以默抬起双手蒙住自己双眼,大有掩耳盗铃的意味。
唐朝斜勾唇瓣,施以默巴掌大的脸羞得通红,几个回合下来,留下的,只是一室旖旎。
两人几乎没怎么睡过,凌晨两点半后,施以默与唐朝先后从浴室出来,男人本不愿让她再去上班,奈何她性子犟,认定的事一定要干,施以默不想靠着男人,唐朝也没多说什么。
他离开时,她正好搭他的顺风车去电台上班。
初冬的天气开始寒冷起来,特别是凌晨时刻,施以默望向车窗外倒退的路灯,由于这天雾气朦朦,唐朝的车开的并不快。
车内开有暖气,施以默的外套只能拎在手里。
唐朝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在方向盘上扣着,似在斟酌着某些事。
“我这次要去国外出趟差。”
施以默斜眼睇向男人那精致的侧脸“去多久?”
“一个月。”
“噢。”
唐朝折脸面向她,一对眸子轻眯起“别妄想能背着我偷男人!”
“哪敢啊。”施以默莞尔,从包内掏出护手霜拈在手背上擦拭“小的我会安分守己的,大人您尽管撒手着去吧。”
她的话并未将唐朝逗笑,他朱唇抿成条直线“我可能要跟欧家小姐订婚了。”
施以默擦拭唇膏的手稍愕“什么时候?”
“年后吧。”
“那不还早么?”她抿了抿涂满唇膏的唇瓣,又取出发夹把头发束起来。
唐朝深邃的眼锋划过阴戾,他烦躁的按了串喇叭,那袭鸣叫破入寂静的薄雾内,嘈杂的令人心情也跟着浮躁起来。
男人似乎不解气,一拳砸向方向盘,施以默为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反而安静许多。
也是,这样的男人,应该不想过早被婚姻牵绊住。
订婚,于他们这样的豪门家族来说,同结婚无异。若不是上官夜订婚宴被搞砸了,这会铁定也娱记缠身,上流社会的名誉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开口,施以默安静的彷如空气,她虽然不会像之前那般吵闹着要离开他,可她很清楚,他订婚后,他们的关系也会终止。
那时,就是真正的形同陌路,互不相干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或许,她的心依旧是冷的吧。
之后,唐朝去到伦敦工作,施以默照常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书上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在网上第一时间联系他询问,由于施以默不用sn,唐朝被迫申请了串qq号码,兴许男人并不爱好这些聊天工具,所以连空间什么的都没有开通,连qq头像他都懒得设置,不过施以默一直觉着他网名很有意思:两只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