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事件的发展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再仅仅是印京,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状况越来越严重,乃至后来连帝都都已专门派出官员来彻查此次案件,各地著名庙宇的得道高僧及道长法师等都被请出来。
不过那之后,印京之中情况在改变。自从出了钱夫人的事情,好似有了开端一般,再没有人因为被吸尽阳气而死,但像钱夫人一般一夜醒来老去几十岁的情况,却一天天多了起来。印京当中也渐渐发现了某些特质,比如从来没有男人被吸阳气,也没有穷苦人家遭遇这些事情,所以后来,果然如当初容态霙设想的那样,很多人都犹豫着放下了心,而有些人,特别是富裕人家,往往一晚上都亮着灯,有些夫人据说晚上也眼也不敢合上。
容态霙自从那天再次做过噩梦后,一连许多天都睡不踏实。一天夜里朦胧醒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心中吃惊,披了外衣去窗边查看时,却见容复华自己一人提了灯笼,朝东阁那边去了。
容态霙心中一动,也忙跟着过去。等到了东阁那边,远远瞧见容复华拿了灯笼站在水池边。容态霙一眼瞧见那水池便觉心中忐忑,但看了一阵,却见容复华一直都静静站在水池边,也没有什么动作,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容态霙躲在后面看了一阵,没过多久就觉得手脚冰凉,这时已经是初冬了,还在这样的院落里一动不动的站着,时间稍微长点有吃不消了,但容复华好似没什么感觉一般。
容态霙瞧着父亲身影,昏黄的灯笼映照下,略微佝偻着背,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容态霙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悲伤,眼睛里也泛起写湿意。忽然听见“咳咳”几声,却是容复华弯下腰咳嗽起来。
容态霙再也忍不住,放重脚步走上前去。容复华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见了是她,略微吃惊道:“霙儿,怎么你现在在这儿?”
容态霙露出一丝微笑道:“方才爹爹从院子里走过,听到了些声响。”
容复华闻言一笑,道:“是么?倒是吵着你们了。”
容态霙走过去接了容复华手中的灯笼,道:“这般冷的天气,纵使要来查看叫上女儿便行了,您可当心着身体才是。”
容复华笑道:“是啊是啊,爹爹老了。”
容态霙听他这样说来,便同幼时撒娇一般,搀了容复华的手臂,道:“爹爹才不老呢!还有活好多好多年,一辈子也会陪着霙儿。”
容复华“呵呵”只笑,忽然外面“咚咚”传来打更的声音。
容复华凝听了一阵,叹道:“三更了。”
容态霙道:“是啊,都三更了。爹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好。”容复华点着头,长长呼了口气,道:“走吧,咱们回去。”
不知怎么,容态霙总觉得父亲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萧索与悲凉,她查看着父亲脸色,眼见容复华在转身离去前,似乎不舍,眼光在水池上留恋一阵,才笑着扶了容态霙的手离开。
容态霙心中微微诧异,也不动声色的自水池上扫视而过。此时此刻的水池,沉寂凄冷,连一丝波纹也没有。
直到这时,容态霙才蓦然想起,今天已经是这月的最后一天了。
这月的雪里胭脂,竟然没有开过。
容态霙怔怔的这般想着,扶了父亲回房后自己翻来覆去良久,终于勉强入睡。
这一夜,她又一次做了一个怪梦。
但这次的怪梦与以前的两次大不相同,梦中的情景非常清晰,也很简单,没有过去出现的那些莫名的场景和人物。
她梦见一只熟悉的小瓶,雨英医馆中装美人妍的小瓶,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忽然之间慢慢炸裂开来,仿佛有生机的物体,正在里面生根发芽。
破碎的瓷片如雪一般飘落,渐渐的却有一株青碧色的枝干在成长,茎干的上端开出一朵洁白的花朵。
是雪里胭脂。
容态霙静静的目睹着这一切,她看着雪里胭脂洁白的花瓣上中心那一丝红色,如同有生命一般,慢慢的顺着茎干流下,从茎干之中渗出,鲜红刺目得如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