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香,就听见晚晴叫她。她只得睡眼惺忪地抬头,只见晚晴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活儿没干完,跑到这儿偷懒来了,你当辛者库是什么地方?”西林春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姑姑,活儿我都干完了,不信你去看看。”晚晴拉着西林春走到了池子边,又一大堆白纱搁在了那里。”这也叫干完了?你当我是瞎子呀——”晚晴挑眉看她,”这就要问你了。”西林春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姑姑,我马上洗。”晚晴冷哼一声:”不用了,我会找人来接手,辛者库有辛者库的规矩,坏了规矩就要受罚,你给我去外面跪着,我不叫你不许起来。”西林春应是。
辛者库的门口,就西林春一个人跪在门口。晚晴拿了一碗水搁在她头顶:”给我留一百二十个心眼儿,要是碗里的水倒了,就一直给我跪下去,明白吗?”西林春答应。”脖子伸直,挺胸,收腹,腰立起来——”阳光猛烈得有些耀眼,西林春摇摇欲坠。晚晴在旁略带讽刺地说道:”注意你的碗,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妄想出人头地,我告诉你,没指望。”西林春却坚定地答道:”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这时恰好广海从远处走来,看到西林春顿了顿,上前先跟晚晴姑姑打了个招呼。晚晴姑姑寒暄道:”是荣都尉啊,怎么有空到辛者库来?是不是有衣服要洗,我叫人过去拿——”广海看了西林春一眼:”不是的,我……我是来找春姑娘的,听说姑娘的绣活儿不错,想请她帮忙绣几样东西,不知道姑姑肯不肯帮个忙,让她跟我去拿几个花样?”
晚晴忙说:”荣都尉平时那么照顾我们下人,晚晴当然要给这个面子。”于是伸手取下西林春头上的碗,”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再偷懒,有你受的。”西林春连忙说再也不敢了。
晚晴点头:”你随荣都尉去吧,天黑之前回来。”西林春答应,随了广海离开。
”谢谢你替我解围。”西林春感谢他说。广海却说:”其实你也救过我和景珍,我这只是投桃报李而已,晚晴姑姑好像挺为难你的,怎么样,还受得了吗?”西林春笑了笑:”受不了也得受,人心是肉长的,我相信只要我不反抗,她总有下不了手的一天,而且我是个福星,一出事你就正好经过,不然骁骑营离这儿这么远,一定远水救不了近火。”
广海有些尴尬地一笑:”我不是经过,我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在顺贞门口。”西林春疑惑地看着他,他接着说道,”这是前后宫之间唯一的通道,我总盼着有一天,景珍忽然从那个门里经过,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悄悄地,不被她发觉地看她一眼。”
西林春叹气:”真搞不懂你们,明明爱着,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为什么要这么压抑自己呢?”广海在一旁有些沮丧:”爱吗?也许只是我一相情愿,我总觉得我和景珍之间,跟入宫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西林春忙替景珍解释道:”你误会她了,她一直爱着你,不但爱着你,还被家族的利益压着,她才是最痛苦的人。”广海也只是喟然叹气:”是吗?天若有情天亦老,咫尺天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她的消息,再看她一眼?”
西林春眼珠一转:”我给你们带信好不好?”
广海不由得诧异:”信?”
西林春解释:”我每天都会去钟粹宫给她们送洗好的衣服,要带一封信很方便的。”闻言广海兴奋得有些忘情,西林春见到他那样高兴,也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西林春去钟粹宫送衣服的时候,景珍正坐在秋千上看书。西林春见四下里无人,从怀里掏出广海的信飞快地塞给景珍:”快收好,别让人看见了。”景珍大为疑惑,拆了那信,却见是广海的笔迹,写的是那首《凤求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琴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愿与飞兮,使我沦亡……”
听见兰轩和秀女们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进来,景珍赶紧把信塞进袖子,凑到西林春耳边:”回信我明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