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鼻子猛的发酸,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才低低的说了声:“好。”
一晚上两人都没怎么睡着,一个平躺一个侧身朝外,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第二天早上。
吃过早饭徐行便开着车回去了。苏澈开了母亲的车来到医院。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沈医生的康复方案,你看看。”孙医生递给他一叠文件。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混合着各种表格,大多是专业医学术语,苏澈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时间周期上。
第一阶段的康复治疗是三个月,如果效果理想的话,则开始第二阶段,同样是三个月,然后是第三阶段……一共有五个阶段,加起来一年多的时间。
“这只是初步的安排,”孙医生说,“如果沈医生配合程度高的话,要不了一年多,最多一年就基本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了。”
“嗯,那接下来要辛苦您了。”苏澈说。
“你也要做好准备,亲人的陪伴和鼓励对病人的康复也至关重要。”孙医生说。
“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的。”苏澈点点头。
然而,沈长安的康复计划开展得却并不顺利。
病人不肯好好配合。
苏澈看着病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的沈长安,说:“你的信我看到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选择的跳楼,现在的事实是,阎王爷没有收留你,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阎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请你好好配合,好好治疗,好好活下去。别让为你付出这么多的医生们白辛苦一场,也别让我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失去意义。”
过了很久,沈长安慢慢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滑落下来,滴进枕头里。
苏澈用指腹轻轻抹了抹,“如果你答应了,就动一动头让我看到,好吗?”
又过了很久,一个虚弱的音节从沈长安嘴里发出,“好……”
沈长安好好配合之后,身体恢复得挺快,不到两个星期就可以吃一些简单的流食,不需要单纯依靠营养液来维续生命。
可是,苏澈却有点头疼。
沈长安如果长时间看不到他,就会拒绝治疗,并拒绝进食。
这个长时间也说不定到底是多长,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三天,有一次他回客栈待了不到半小时,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要不你回家住吧,带点常穿的衣服回去,这样来回跑太费了。”徐行说。
本来以为可以两边兼顾,现实的天平却只允许他往一边倾斜。
苏澈用力抱住徐行,迟迟舍不得放开。
“你快点回去吧,衣服我改天收拾好帮你送过去。”徐行催促道。
“徐行,谢谢。”苏澈临走前,看着他说。
苏澈的这一声“谢谢”里,徐行感受到的是满满的愧疚和歉意。
他打开苏澈的衣柜,望着里面挂着的一排衣服发呆。
苏澈曾经说过,会怜惜会心疼沈长安,当时他听到后并没有太多想法,只觉得那是理所当然。苏澈这么感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冷漠到绝情。可是,当这一切变为现实,摆在他眼前后,那种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失落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有点不是滋味。
却无可奈何。
除了微笑,他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表情来面对。
沈长安的命,跟妈妈的命是相连的,沈长安活着,就像妈妈的生命在延续。
所以,他应该是喜大于忧的吧。
苏澈拉开窗帘,午后的阳光顿时倾泻进来,病房里的所有白色都染上了一层金黄,平添几分温柔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