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楠本以为她会道歉或者感让他有点意外,这完全不合常理,逻辑颠倒。黄楠让她滚,只求她把小柯送到乡下的奶奶家。
她还想说话,关于家具,还有那辆二手的桑塔纳该如何处理,等等,但看见黄楠早已通红的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把刀,她欲言又止。
他警告她,最好赶紧滚出个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来,能拿的东西都归她,除了女儿黄柯。
黄楠想起了女儿的笑容,嘴角上翘,两颊的酒窝隐隐浮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在他的记忆里,女儿的笑容很纯洁,就像一朵百合花。从她记事起,他便不记得她还曾有过哭泣的样子。他常常抱着小时候的黄柯,摸着她的小鼻子说:“乖女儿,柯柯笑得真甜。”
女人用沉默拒绝了他。他把监狱里的桌子拍得咚咚作响,看着妻子仓促离开的背影,黄楠觉得呼吸都快静止了。他的生活充满了谎言,四周的空气里都是刺鼻的嘲笑和讽刺。
当然,这些丝毫改变不了什么,一切都无济于事。女人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并且光明正大地取得了女儿的抚养权。
得知消息最初的几个夜晚,黄楠都无法睡去。闭上眼睛,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光着屁股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自己的女人。女人的屁股上有一颗痦子,像一个成年的苍蝇那么大,黝黑,有光泽,他比画着,还清晰地记得痦子的位置。
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个男人点着自己入狱前还没来得及抽完的半条红塔山。床下还有一箱二锅头他也没来得及喝。兴许还不止一个男人来过这里。他觉得自己的绿帽子戴大了!从头戴到脚,绿油油的,一眼望去特别环保,特别大公无私。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
脚下的球鞋里已经有些汗水浸湿的感觉,黄楠拖着沉重的脚步拐进一条残破的街道。看着四周的环境,他有些似曾相识。看着这些老街的旧房子,他多多少少找回了一点记忆,他突然有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