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任天行收拾好行囊准备南下苗疆,他将连夜书写的信件交给阿九,“这是我昨晚写的武学心得,还有一些交代的事,你替我交给小斐。”
阿九点头接过,“你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任天行说:“我要说的都在信里面,他看过就知道了。燕南天那小子是个练武才,不仅天生力更是根骨佳,若是可以你就将铁剑门的剑法传给他。”
阿九笑着问:“有你这大高手在还用别人传授吗?何不收他为徒?”
任天行摇了摇头,“我昨天装作无意问他对什么武功感兴趣?没想到他竟和我聊了半天谢晓峰,所以我不能收他为徒。”
阿九说:“真没想到你也有妒忌的时候,因为别人崇拜谢晓峰竟连徒弟都不收了。”
任天行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之所以不收他为徒,只因为他对剑法有极高的天赋,而我的‘无常剑法’杀气太重,并不适合他。”说到这里他不觉想起了方怡,心中涌起柔情,“我曾经答应过你,这剑法只传给你一人,一定说到做到。”
阿九想了想缓缓点头,“这件事要等一等,毕竟最近琐事太多。待丐帮大会之后,我会亲自去见木桑道长,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任天行深深的凝视阿九,“你还要这样做吗?”
阿九垂下眼帘,幽幽的说:“前后付出太多了,我要对自己和兄弟们有个交代。”
任天行目光中充满怜惜,他走上前将阿九揽入怀中,“答应我,绝不能以身涉险,要知道顺治的性命随时可以拿下,但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它不仅属于你,更属于我。”
阿九靠在任天行的胸膛,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久违的温馨如同丝线再次将二人牢牢缠绕,浓浓的深情化作一条小河,滴滴的滋润心田。但甜美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双儿一阵小跑的冲了进来,见到任天行与阿九的亲密,不由得俏脸一红,但随即化为焦急之色。
阿九身子一缩,从任天行怀中闪出,诧异的看向双儿,“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双儿还没有说话,就听得一阵飘渺的声音传来,“嵩山派郭嵩阳拜见青帮帮主,还请出来一见!”声音似在耳旁,虽然霸气威严,但听来却极为柔和。
阿九脸色一变,沉吟道:“这人好深的内力,好妙的手段!他竟能将声音控制的如此精细,只让庄院内青帮弟子听到,而他本人在正门之外,‘嵩阳铁剑’果然不凡。”
任天行目光闪动,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沉寂片刻,他看向双儿,“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双儿说:“我在外门准备马匹,就看到那人缓步走来说是要挑战帮主,他还说……”
任天行抬手打断她,淡淡的说:“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你们陪我去见他。”
当任天行与阿九走到门外,周围已经汇聚了不少青帮弟子,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如临大敌。燕南天正在其中,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目如同喷火。在他看来这家伙分明是来捡便宜的,帮主昨天刚刚得知兄弟的下落,正在焦急万分。他今日便来挑战,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而青帮弟子们武功虽然不高,但都是老江湖,连燕南天都能看出的问题,他们怎会看不出来?只是顾忌嵩山派的威名和青帮的家法,不敢轻易动手。
任天行已经看到了郭嵩阳,他三十五岁左右,黑布黑袍、黑鞋黑袜、背后斜背着柄乌鞘长剑。他的身材高大而魁梧,几乎与燕南天不相上下,面上带着种异的死灰色,双眉斜飞,目光睥睨间,骄气逼人,颌下几缕疏疏的胡子,随风飘散。他整个人看来显得既高傲、又潇洒,既严肃、又不羁。无论谁只要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平凡的人。
任天行在打量郭嵩阳,郭嵩阳也在看他。任天行依旧是淡蓝色的长衫,他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身材却异常高大,以至于连郭嵩阳都产生了压迫感。他背脊挺直,直似明降世,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轻拂。一双剑眉下,眼睛幽深的如同深潭,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拥有着一切。
郭嵩阳身上凌厉的气质,忽的收敛,但色却更见郑重,他一字一句道:“‘天机公子’任天行。”
任天行点了点头,反问道:“‘嵩阳铁剑’郭嵩阳?”
郭嵩阳说:“正是,你应该知道了我的来意。”
任天行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前辈乃是嵩山派左盟主的师弟,晚辈一向敬仰,不知前辈所来为何?”
郭嵩阳说:“当年五岳剑派围攻黑木崖,我因为正在闭关错过了,一直因为没有同你父亲交手而遗憾。如今你已经成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威名赫赫,我当然要来挑战。”
任天行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我不相信前辈是因为我的名声而来挑战,您应该知道,我是任天行并不是家父,你若是来除魔卫道的怕是要贻笑大方。”
郭嵩阳凝视着手中长剑,厉声道:“够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是因为什么来的,你会不知道?”
任天行低头摩挲着双手,喃喃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想。”
郭嵩阳说:“你不想?但我想!我今年三十七岁,已经是中年人了,但那人只是个青年才二十三岁。”
任天行说:“你不敢去挑战他,因为你不够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