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道:“不过是五毒教外围势力的一些小喽啰,算不得什么。只是你孤身而来,又不熟悉环境,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方白宇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老翁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平素自命不凡,原来竟被人家的小喽啰所禽,险些丧命,真是好笑啊。”
婆婆好似来了兴趣:“听你这话,好像是武林中人,敢问高姓大名?”
方白宇心中一动,他此时的面貌稍加易容,若不是熟人相见极难认出,“看来他们当真不知我是谁,这样也好,我总感觉这里透着邪气,还是谨慎些为妙。”他看周围的环境如同小楼,于是恭敬说道:“前辈相询,怎敢不答,晚辈白小楼!”
“白小楼……”姑姑喃喃说了几遍,好像在回想什么,最终确定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微感失望。“哦,原来是白公子。你中了五毒教的驱魔散,七日之内无法运用内力,莫要惊慌。”
方白宇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多谢婆婆告知。适才我听到的《清心普善咒》不知是何人所奏?宛如人的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婆婆轻咦了一声,“是老身所奏,你懂琴艺?”
方白宇道:“在前辈面前,哪敢说懂?只是这《清心普善咒》,其真正的曲名叫《普庵咒》,是南北朝时候的普庵禅师作的曲子。传说他是一位大彻大悟的大禅师,以度黎民百姓为主。其开示与迹,广行于教界民间。其所传之《普庵咒》更可消灾解厄,令虫、鼠、蚊、蚁远离,凶恶煞走避!常予持诵可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繁殖、万事如意。晚辈适才听闻,只觉周身舒适,内息平和,定惊安。说明婆婆的琴艺已得其中三昧,晚辈佩服之极!”
微微沉寂,婆婆的声音响起,“不想在此处竟然遇到知音,竹贤侄,你带这位少年到我窗下,待我搭一搭脉!白公子,我侄儿姓竹,你日后称他竹翁便是。”
方白宇哪里敢?连忙施礼道:“见过竹前辈!”
竹翁微愣,“嗯”了一声,随即搀扶方白宇走到小楼左侧窗边,命他将左手从窗帘下伸将进去。那竹帘之内,又障了一层轻纱,方白宇只隐隐约约地见到有个人影,五官面貌却一点也没法见到,只觉有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上了自己腕脉。
那婆婆只搭了片刻便说道:“你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这驱魔散甚是特,我感觉不到你内功深浅。若是你功力深厚,内力恢复的便快一些,反之就慢些。”
方白宇点了点头,收回手臂,“多谢婆婆,晚辈平时疏于练功,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怕是要多叨扰几天了。”
婆婆只道是他是一个喜欢琴艺的少年,安慰道:“少年人不必如此,你应该知道武功向来就是麻烦,越是高强麻烦越多,野心越大。还不如寄情山水,抚琴吹箫来得逍遥自在。”
方白宇暗叹口气,这时方感觉对方像是一位旧历沧桑的前辈。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说自己有着奋发向上的雄心,光是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隐退江湖也是绝无可能。江湖就是一个大染
缸,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人?有很多人本不该死,可是他们要杀自己,因为这是成名的最好办法。酒馆、客栈、小路都有可能遇到要杀自己的人,所以方白宇每次出行都十分小心,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他不想杀人。当然,真正的大高手是不屑这样做的,因为他们自己的麻烦已经应接不暇。这些小虾米前仆后继,若只是将他们击败,往往更会怀恨在心,于是下毒、暗算无所不用其极。他能躲过,可他的朋友呢?他的下属呢?所以方白宇只能杀,也只会杀!他知道任天行所杀的人会更多,所以在很多时候,他都很佩服对方,因为那小子看上去总是那样潇洒随心……
婆婆见方白宇没有接话,只道是说中了对方心事,于是转移话题道:“这《清心普善咒》流通的繁杂,我所知道的就不下四十种演奏方法,而我刚才弹奏都不再其列。你既然能一听便知,可见琴艺非凡,不知老身能否一饱耳福?”
方白宇回过来,不好意思道:“晚辈的琴艺哪能与前辈相较?不过在晚辈看来,《清心普善咒》种类虽多,却不外在三种琴曲上稍加变化。那就是可配以辞咒诵唱的廿一段〈释谈章〉;可配以辞咒诵唱的十三段〈普庵咒〉;以及纯器乐化的琴曲〈普庵咒〉。而前辈则是以第三种为根基,加入了第二种咏唱部分,以及自己的匠心。其心思之妙,琴艺之高晚辈望尘莫及,就不便献丑了。”
婆婆佯装发怒,“你这样说,我反倒更想听,难道你这年轻人看不起我这老家伙,不配与你品论音律吗?”
方白宇一惊,连连摇头,“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对您只有敬仰,不敢有丝毫轻慢。也罢,既然前辈如此相邀,晚辈便献丑了。”
竹翁嘿嘿笑道:“这才像个男人说的话,我给你拿琴去。”
一会儿的功夫,竹翁捧来一把七弦古琴,放在东侧桌台上。方白宇走过去坐下,见琴样式古朴,造型优美,也十分欢喜。他用手轻轻一拂,每个音节清脆悦耳,如珠玉跳跃,清晰可闻。“好琴,真是好琴!”
婆婆道:“听你随手试音,已知技艺不凡,白公子请吧,老身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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