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这样说没错。”沈云溪停一停,又道:“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这样做。王爷想怎么处理云悠,我全无异议。”
刚才在大厅,她之所以那般跟沈沐天说,无非是安抚他罢了。
在她的心中,沈云悠今日遭此一劫是理所应当,避之不及的,方才在院中她已与她讲过,话不可多说,饭不可多吃,否则遭受什么的后果自行负责。
而她其实早就想找机会教训她一番,但念及沈沐天,她又诸多心存顾虑,所以,每当她对她诸多挑衅的时候,她都只是言语还击,并未有其他动作。今日,她有此一劫,她倒觉得正是绝好机会,她又何必去充当什么好人,来为她求情呢?
凤轻尘闻言,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沈云溪,道:“如此说来,王妃是不喜欢她了?”话,虽是问话,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笃定。
沈云溪也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说道:“这很重要吗?”
凤轻尘眉头微皱,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与她有何过节?”
沈云溪低头抿了抿唇角,再抬眼看向凤轻尘时,眸中已是一片清冷,她说道:“我跟她关系是否和睦是我的事,王爷如何惩治她是王爷的事,两者并不相连。王爷又何必纠结于此?…… 王爷昨晚一夜未睡,还是请早些回房休息吧。”
听此,凤轻尘的面色立刻阴沉。
他阴寒的眸紧盯着沈云溪,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捏起,手背上青筋直凸。沈云溪面上毫无惧色,就那样从容不迫的看着他。
周身,一片静寂,只有悉悉索索的雨声在耳边萦绕回响。
还有……阵阵的寒意侵袭上身。沈云溪微低下头,唇角噙笑,优雅的端起茶杯,心中却是对沈夫人方才这番话一阵讥讽。
沈夫人踌躇在原地,面上虽仍旧带着那抹轻蔑的笑,可心中却因沈云溪这随意的动作所彰显出的威慑力,陡然涌起一抹沁凉的寒意。
她虽对此甚为费解,但她将依然将方才那一番言论反复思量,并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心下终才安定了些。只,沉着的站在那儿,俯看着沈云溪,她倒要听听她还有何说辞。
可是,跪在地上的沈云悠却并不安定,她气极的豁然从地上站起,许是跪得太久的缘故,起身时她小小的晃动了下,幸得沈夫人及时扶住了她,却免不了对她一阵训斥:“你站起来干什么?还不赶快跪回去!”
沈云悠倔强的反驳道:“我不跪。瑞王在房里休息,侍卫也都全退下了,我还怕什么?”
见沈夫人又要开口,她便立即开口阻截道:“娘,不用说了。我心里清楚着呢。”
旋即,一转话锋,道:“刚才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她早都看我们不顺眼了,多说无意。”然后转头对沈云溪质问道:“沈云溪,我知道你不会向瑞王求情,你之前那么说,不过是在爹面前说些好听的罢了。是不是?”
“这一点,你倒是看得透彻!”沈云溪自茶杯前抬起头来,轻笑道,语中带了几分嘲弄。
沈云悠轻哼一声,道:“你只会在爹面前装大好人,蒙骗他的眼睛,我真想让爹现在来看看你这副样子,看你以后如何还在他面前自处。”
“这你错了。”沈云溪放下茶杯,对她说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爹,不想他伤心,不想他难过。”
然后,她转头看向沈夫人,继续说道:“二娘,你刚才那一番话虽然好听,可惜,对我却半点不受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面上虽笑着,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沈夫人怔住,没回答她的话。而对她口中的那一句‘二娘’,她着实是可恨得很。
沈云悠虽也被沈云溪强大的气势怔了怔,但她却没有沈夫人那么多顾忌,稳定心后对沈云溪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何必卖关子!”
沈云溪斜睨了沈云悠一眼,淡淡一笑,目光深冷的落在她们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在背后对我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那是天衣无缝,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沈夫人心下一颤,急急的说道:“云溪,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对我和云悠有什么误会?云悠性子本就直,又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一直又将你视为我的亲生孩子,又怎么会在背后对你使阴招。”
沈云溪悠悠的站起身,目中寒意仍在,她向前迈出一步,逼近沈夫人,说道:“二娘,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听着直觉得刺耳,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顿了顿,她又道:“或者我这么告诉你吧。我知道我会掉入荷花池,并非我不小心坠入,而是你们从中作梗,你们本想残害我,独吞沈家的家产。只可惜,偏偏天不遂人愿,我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还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这一点是你们始料未及的,为免事情东窗事发,你便假意百般对我好,但在暗地里却并不消停,这次我嫁入王府,恐怕你们在心中不只一次的祈祷瑞王是真如传言中所说那样克妻的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彻底省心了。”
沈夫人和沈云悠脸色比纸还要惨白,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云溪竟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更重要的是,她句句都直戳她们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原以为她本来胸无点墨,胆小懦弱,就算因那次掉入荷花池而因祸得福,却也心存妄想,想着她定是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对她做的一切小动作。却没想到,她竟心如明镜,这般通晓!
而早前她所做的这一切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她早不挑晚不挑,却在这回门这一天向她们挑明,彻底的撕破脸皮,当真是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很快的,沈夫人便平复了心,她冷看着沈云溪,眼底全是讥讽,她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装了。倒是不知道你竟将这些事看得这么透彻,这段时间还真是苦了你了,藏得这么深。”
沈云溪浅浅一笑,摇摇头,道:“不苦。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我因掉入荷花池就一直躺在床上,也实在是很无聊,这个时候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扮猴作戏也不失为一件舒缓心情的妙事。二娘,你说是吗?”
“你……”沈夫人脸色更是煞白,怒指着 沈云溪的指尖微微发颤。显然,她将沈云溪的话外之音听了个清清楚楚。
沈云悠在一旁气得直喘气,见沈夫人这般激动,她一步冲上前,吼道:“沈云溪,你竟敢将我们与猴子相提并论,可恶!”她一面说着,一面扬着手就要向沈云溪挥去!
可是,手还没沾到沈云溪的脸,却被她一把扣住。
她面色阴沉得好像罩了一层寒光,决然无情的吐出:“沈云悠,人要懂得吸取教训,上一次就没能打到我,这一次还试图妄想吗?!还有……将猴子跟你们放在一起,我都觉得是对猴子的侮辱!”
说罢,猛地一把甩开沈云悠,她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倒在地,抬起头看向沈云溪的眼中擒着满满的憎恨与厌恶。
沈云溪视而不见,却猛地一转身,袖摆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只听沈夫人‘啊’的一声叫,定眼看过去时,便见她紧紧的抓着手腕处,面上痛苦难当。
原来,沈夫人见沈云悠在沈云溪那受了委屈,而且那句‘将猴子跟你们放在一起,我都觉得是对猴子的侮辱’着实令她气愤,如此,她便想讨回来,可还未行动,沈云溪就已在眨眼之间点了她手腕处的灵通|岤,是以,才会出现这般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