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严世蕃这话一出口,几个刚想开口说说这事,尤其是站在朱职浸一方的官员顿时不敢出声了。诽谤朝廷,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说满朝的文武百官,整个大明朝各地的官员,有哪个没说过朝廷的坏话?关键就看你这坏话,入没入得嘉靖帝的耳,触没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
就像是这次,朝廷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严党一众贪墨军饷?不光是贪墨北边军饷,更甚之不光只贪墨军饷一项、各种税务,开支用度,哪一方面的银钱不经过严党的层层剥削?落实到实事上的,能有全部的十分之三,也是万幸了。
所以严世蕃这一开口,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不敢在说话,生怕被一起扣上个诽谤朝廷的罪,被杖责一顿,甚至是摘了头上的乌纱。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的,有人怕你严世蕃,还偏偏有不怕的。一直以来对严党恨的要死的高拱,就偏偏不怕他严世蕃,和严党对着干,不是因为高拱是裕王的老师,要为裕王讨回公道,而是要为天下受苦的百姓讨回公道。严党一日不倒,百姓们就一日不得安生,大明朝就一日不得繁荣。
高拱生来就是个牛脾气,气儿也直,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扫了一眼不敢说话的大小官员,高拱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冷声道:“严世蕃,我们今儿个再说奉国将军状告朝廷官员贪墨军饷一事,不知道你急的是哪门子事儿?难道这事儿和你有关系?”
被高拱这么一指,严世蕃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大小官员都将目光落在严世蕃身上。严世蕃那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顿显狰狞,高拱事事与自己做对,他早就忍不住了。此时见高拱敢为朱职浸出头,怒声道:“朝廷上上下下几百个官员,为的是什么?是支撑我大明朝的运作,每个官员不是尽心尽力?要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污蔑这些给朝廷效力的人,寒了人心、以后谁还用心来办事?高大人,这么大的事,你能承担的了吗?”
对于严世蕃的回击,高拱毫不退缩,针锋相对的道:“严大人既然说道朝廷,那本官问你,如果官员揭发同僚贪墨却被追加罪责,那以后还有哪个官员敢与揭发?到时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私下相互勾结、相互包庇,以至于将皇上蒙在鼓里,毫无所知,这个罪责你严世蕃能承受的起吗?”
听了这番,严世蕃再也控制不住,噌的从椅子上坐起,近乎于大吼着驳斥道:“揭发官僚罪行,是都察院的事,如果谁人都可以上折子指责朝廷,那还要都察院的言官门作甚?皇上英明武,锦衣卫、东厂遍布全国,又有哪个可以蒙蔽皇上法眼?”
两人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吵的不可开交。高拱长的壮实,加上满脸的横肉,很是狰狞。可严世蕃那只被黑布遮去的单眼更加骇人,两人的激辩,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如果这里不是西苑永寿宫,估计两人都能厮打起来。
“东楼!住口!”
“咳咳、咳咳咳~”严嵩猛的叫住严世蕃,但因为这一下喊的过猛,一时不住的咳嗽起来。
吕芳这时也站出来,安慰着两方道:“两位大人,咱们今儿个来此是议这奉国将军朱职浸,状告朝中官员贪墨北边军饷一事,可不是议都察院和百官们是否可以随意上书之事。”
说到这,吕芳转过头刻意看着严世蕃,加重了口音道:“严大人,更不是议论东厂和锦衣卫职责的事。咱们既然是议事,那就要各位大人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可不能用话堵人家的嘴,您的让人说话阿。”
严世蕃刚刚提到东厂、锦衣卫,这两个大明朝最闻名的特务组织,都归着司礼监管,而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吕芳,当然不愿意严世蕃随意拿这两个衙门说事。
严世蕃那独眼里闪过一缕寒芒,不光是真对高拱,还有对吕芳那不阴不阳的话。不过吕芳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权势滔天,就算是严党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伙阉宦,只得忍在心里。
“徐阁老,您来说两句?”吕芳接着将目光落在徐阶身上,心说你这内阁的二把手,是不是发表下意见?
徐阶今年也不小了,以是58岁高龄。要说放在他朝,也算是个老臣。可说来也真是巧,他偏偏遇上了他的老对头严嵩。两人不光在政治立场上是对头,在年龄上也是一样。更有意思的是,严嵩不光在权势上压他徐阶一头,年纪也要高他一大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