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看出一点,哪怕是一星半点对她和琰儿的不喜。可惜,结果让她失望了,宁氏伪装地非常好,素淡的脸上,毫无半点对他们的不喜。
仅仅这一点,就值得沈雅对保持高度警觉,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找别人,更不可能在丈夫将外面的孩子带回家时,还能和颜悦色地询问他们缺什么,需要什么?女人的心,其实都很小,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丈夫的时候。
沈雅几乎可以肯定,宁氏对她们的关心是装的,指不定她在心里早已恨他们入骨了呢。对她,沈雅觉得自己一定要十二分小心才好。
宁氏说完,便温顺地朝端侯行了个礼,便带着几个丫鬟离去了。
端侯对于宁氏,确实非常冷淡,竟只是略微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再看她。转头吩咐沈雅和沈琰身边的几个丫鬟,让她们先各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而自己,则带了沈雅和沈琰,朝他的书房而去。
沈雅之前去的大厅是端府在端府的正房大院,而端侯的书房,就离得正房比较了。当中隔了一个花园外加一个穿山游廊,走了大约半刻钟才到。为这,沈雅又不免感叹这端侯府实在大的不像话。
书房外,站了两个穿灰色家丁服的下人,两人一见端侯过来,赶紧弯腰鞠躬行礼
“参见侯爷。”
“起来吧,守着门,别让人进来。”端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便带着沈雅和沈琰进了书房。
书房很宽敞,靠窗的位置放置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并椅子,上面放了文房四宝以及一些类似文书的东西。桌子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在树下憩息的老翁,一手拿着酒壶,肆意地喝酒,有些放诞不羁的味道,又很怡然自得。旁边,还站了一只毛驴在吃草。
“怎么,你喜欢这画?”端侯见沈雅一进屋,眼就立刻被墙上的那副水墨画吸引了,不禁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挺喜欢的。”沈雅实话实说道。
“哦?你说说,为什么喜欢它?”端侯听沈雅这么说,兴致更高了,脸上止不住的笑容问道。
“没什么,就觉得那老头挺悠然自得的,不为俗物所扰,活的很真实。”沈雅皱着眉想了想,勉强想到了这么几个用以形容这副画的词语。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只觉得那画中之人,性情很淡泊。
“嗯,确实活的真实。”端侯听沈雅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反倒减了不少,他负着手,眯着眼,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副画,像是有什么地方没想通,眉头死死地皱着。
过了好半天,才走向桌子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抬头望着沈雅和沈琰。
书房里,除了端侯的紫檀木桌椅外,并无其他的椅子可供他们坐。所以沈雅和沈琰只能站着。桌子的四周,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沈雅打一进书房,除了视线被那副画所吸引外,这一书房的书,也是极其吸引她的地方。她没想到这,端侯的藏书,竟然有如此之多。
“琰儿,雅儿,为父今日唤你们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端侯调整好坐姿,便打算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沈雅闻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沈琰更绝,。面无表情地看着端侯,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端侯不是在与他讲话,而是在和空气讲话。
对于沈琰的反应。端侯虽也能猜的出来。现在的他,对于沈琰的冷漠,已经能完全适应,不会像之前这样,会因此而气的跳脚。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侯爵。又曾经是朝廷命官。若是连这点小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他这么多年,真是白混了。
所以,端侯很有风度地回以沈雅和沈琰一个微笑。不屈不饶继续道:“既然已经进了端府,我希望,你们以后在人前,能尊称我一声“父亲大人”。尊称宁氏为“母亲大人”,以及端老夫人为“祖母”。另外,府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你大伯,大娘,以及二伯和二娘,以后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端侯说完这话,望了望两个孩子,见他们两人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见去。别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两个孩子压根没在听。
“琰儿,雅儿,你们在听吗?”端侯觉得自己在这两个孩子面前,实在没什么威严和威信可言,忍不住声音就拔高了不少,可是转眼一想,又怕吓着他们,于是又低下声来,语重心长道:“孩子,不是为父为难你们,端府不比你们以前住的院子,若是还向之前那样,由着性子胡闹,为父保的了你们一时,保不了你们一世啊。”若是府里仅他一个人,那倒也算了,对于两个孩子的是否守礼,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是端府,这个他曾经也厌恶至极的地方,这里人多眼杂,稍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了把柄,到时候他想偏袒他们,别说端老夫人不同,大房二房的人不满意,就连府里的奴才丫鬟众下人,也会不服。他是一家之主,才更需要对任何事情秉公处理,若是徇私,怎么治理好这硕大的端府?
所以端侯是真心为沈雅和沈琰着急。
可是这两个孩子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说的话,更是当做耳旁风。端侯想想就觉得憋气,他这一生几乎一直都是春风得意,向来都是别人求他,哪有他低声下去求过别人的。可偏偏让他遇上这么两个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处处小心陪笑脸,他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尤其是对沈琰,端侯一想到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真是又喜又恨。
这两个孩子都精的很,知道将沈婉瑜藏起来,这样,他手里就没他们的把柄,他们也就不用怕他。
可是,若总用他们娘来要挟两个孩子,乖乖就范,又不是端侯愿意见到的。他想让这两个孩子从心底承认他,认他为父,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端侯在心底忍不住叹气。
事实上端侯说的这些话,沈雅都听在耳朵里,她心里其实也清楚,既然到了这个端府,什么都顺着性子来,肯定是不行的。别什么时候,被端府的人灭了都不知道。端侯不可能时时在她和沈琰身边护着,到了这个地方,就得按这个地方的规矩来。不然,她和沈琰非得被视为异类不可。在这样的封建大家族,恐怕是容不下异类的。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沈雅不想在府中活的太高调,只想着逮到一个机会,从府中光明正大的出去要紧。现在就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了,反正叫两声父亲大人又不会怎么样,最多恶心两把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沈雅心里也就舒服多了。她转头看了看沈琰,见他正抿着唇,皱着眉,满脸的不愉之色。
沈雅见此,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沈琰有些怪地转头看她,见沈雅朝他点点头,然后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先忍一忍。
因为时间有限,她又怕被前面坐着正在语重心长说着什么的端侯发现,所以只能很简短地说了这四个字,她相信聪明如沈琰,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沈琰再沈雅说完后的两秒钟,便想通了,然后凝重地朝她点点头。
端侯在滔滔不觉地说完他的言论,再次定睛看紫檀桌前的两个孩子时,发现两个人都睁着,一眼茫然地望着自己,似乎压根没听懂他在将什么。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登时袭上心头。
“父亲大人,您说的,我们明白。”沈雅等端侯说完,这才开口回到。
端侯一开始听到父亲大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沈琰略微不甘愿的“父亲大人”在耳边响起。端侯这才真正相信,他们愿意称他为一声父亲大人了。
狂喜,一顺便弥漫心头,将之前的挫败一瞬间打消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好。好。”端侯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外面守门的两个奴仆听到屋里的笑声。都忍不住转头朝里望了望,门虽是关着,也挡不住两个奴仆好的目光。在他们印象中,端侯向来都非常严肃。甚少听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府里传的果然不错,端侯对于这两位新领回来的公子小姐,喜爱的很呐。看来,他们以后得好好巴结才是。
不过要是这两个奴仆知道。这其中的一位小姐,很不受府里老夫人的喜爱,不知道还有没哟那个巴结的心思了。
从端侯府出来,沈雅和沈琰,就又要分别了。两个奴仆,一人领着一个,回了他们住的院子。
沈雅一路跟着那奴仆,兜兜转转,走了不少路,期间碰上不少丫鬟奴才,都是用一种好,探究或者不屑的眼望自己。沈雅脸皮虽然不厚,但也不薄,被人望着望着,也就习惯了。甚是怡然自得地在端府穿梭,顺便欣赏欣赏端府的风景。
一路跟着那奴仆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得知那位叫宁氏的,又派人支了一个丫鬟过来,说是怕丫鬟太少,照顾不够。沈雅这一院子的丫鬟,忍不住苦笑,这群人还真是有意思,才来端府的第一天,就迫不及派了五个卧底过来,别说了,这么多丫鬟,恐怕连她上了几趟厕所,都该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至于嘛?
院子里除了五个丫鬟,还有一个西嬷嬷,并两个扫院子的小丫头,这两个丫鬟算不得是院子里的人,应该归杂役院管,不过偶尔过来扫个地罢了。也就是说,连到她自己,这院子里一共有七个人。这院子里住的下嘛?
不过,显然这种事就不需要沈雅操心了。这院子屋子虽不大,面积倒是挺大,一间耳房收拾出来,到也能住下好几个。
晚饭,是宁氏派了人送过来的,说老夫人吩咐了,刚到府里第一天,一切还不熟悉,饭就先在自己屋里用,等熟悉的府中的生活习性再说。
对于老夫人的这般安排,沈雅真是高兴极了。她之前还在忐忑呢,会不会吃晚饭的时候要和端府的一众人一起用饭,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了。她问了老夫人底下的那个叫蕊珠的丫鬟,那丫鬟告诉沈雅说,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过年过节,要去前院同老夫人一同用饭以外,其他时候,都可以领了饭,在自己院子里吃。
虽然蕊珠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表现的非常不情愿,但这对于沈雅来说,没有比得知这一消息,更让她高兴和激动的了,所以对于蕊珠的无礼,她也可以放置一边不理。来日方长,她院子里这一众丫鬟,个个心怀鬼胎,她总的要找个时间,将她们一一制服帖了才行。现在她初入府,一切还不熟悉,她不能冒这个险,等她慢慢熟悉了府中的一切,再来治这几个丫鬟,也不迟。
晚上,静秋和冬春服侍了沈雅上床睡觉。静秋自从沈雅教训过一次以后,变得乖巧温顺很多,不似之前那般高傲。服侍她到也尽心尽力。至于冬春,沈雅看的出来,是个踏实稳重的丫鬟,做什么事情都妥妥当当的,这一点让沈雅比较满意。
夏雪和西嬷嬷在收拾耳房,因着屋子不多,丫鬟多,所以几个丫鬟合计将耳房收拾出来,可以住下两个人。
至于端老夫人和宁氏指派过来的两个丫鬟,沈雅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晚上吃过饭后,就不见她们的踪影。估计是向他们的主子汇报去了。
瞧,多殷勤忠诚的两个丫鬟,对前主子念念不忘。
沈雅也不去管她们,任她们去。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不能让她们知道的。
当然,这些是沈雅愿意让她们知道的事情,还有不愿意,自然她们想知道,也不容易。比如,雪球的事情。
沈雅是等两个丫鬟给她盖好被子,吹了灯出去,然后再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确定没人进来以后,才瞧瞧地从床上起来,将挂在衣架上的包包拿下来。
“雪球?”沈雅一天没见雪球了,怪想它的。
不过,当沈雅打开包包看时,却发现包包里除了被她用东西包好,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针灸包以外,哪里有雪球的影子。
这一看,让沈雅彻底慌了。小家伙怎么没了,她明明记得清晨的时候还在的,包包一直背在自己身上,就连见端老夫人,也没拿下来过。这种款式的包包,闺阁少女不少都有,斜跨在肩上,在这个朝代还比较流行,她见府里的其他几个小姐,都有个小包包,只不过沈雅的略大些罢了。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包包里会有什么,顶多以为是零食之类。这也是沈雅敢堂而皇之地垮着出去见人的原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吴昊的手下
“雪球?”沈雅又试着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屋子里漆黑一片,沈雅这个时候不敢起来点灯,怕被院子里的人发现,只能摸着黑从床上起来,借着月光,在屋子里四处找雪球。
这次,她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就忽的听见房梁上传来一阵闷笑声。
“谁?”沈雅闻声,惊得忙后退了两步,朝房梁上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登时把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谁??”沈雅惊惧地望着房梁,脸色被吓得惨白。她的屋里,竟然悄声无息地闯入了一个陌生人。他是谁,又想干什么?
沈雅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但很又快冷静下来,手悄悄地够了搁置梳妆台上的一面小铜镜,这铜镜据丫鬟说是专门给她平日里出去的时候随身带着用的。沈雅不知道这面镜子用来对付坏人的成功率有多大,但总好过手上什么也没有要强,至少她心里要稍微安定一些。可惜雪球这个时候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她也不用这面慌张了。
沈雅刚想到雪球,耳边就好像传来了雪球的“吱吱”声。沈雅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凝在听了几次,惊觉雪球的声音正是房梁上传下来的。
“雪球!!!”沈雅低声惊呼,然后抬头朝房梁上望去,就见小家伙矫捷的身子,从房梁上窜下来,几步窜到了沈雅怀里。
“吱吱…”小家伙也知道刚才自己做的过分,如今回到沈雅怀里,死命地滚着身子在她怀里撒娇。
靠!感情她刚在急了半天。原来是这小家伙在和她开玩笑?沈雅有些火大地把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蹭的小家伙拎出来,一脸不满地拿眼瞪它。直瞪得小家伙眼心虚地不敢看她才罢。
见小家伙知道错了,沈雅才忍不住在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死命地揉了它两下。它倒是玩的高兴。可是却把她吓得个半死。若是雪球真不见了,沈雅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沈雅暂时忘记了房梁上还有个人,直到那人轻飘飘地下来,她才发觉。
“伱的警觉度也太低了吧。屋子里有个陌生人。伱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伱的宠物?”耳边传来吴昊无比郁闷的声音,沈雅倒也不吃惊,其实在雪球从房梁上下来的瞬间沈雅就已经猜到是吴昊了。
虽说吴昊没见过雪球,但是雪球是知道他的。小家伙能平安无事地与一个会武功的人呆在一处。还没攻击他,甚至与那人联合起来耍她,沈雅想到的所有人里,就只有吴昊了。况且知道她在端府的人。除了沈珠玉母女,好像就只有吴昊。
这家伙真是吃饱了撑得,竟敢大半夜躲在她房里吓她,若不是她现在受人监视,不能把动静搞的太大,她非好好教训吴昊不可。
吴昊笑眯眯地从房梁上下来后,就抹黑走到房间里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老悠哉地喝了起来。
“伱是怎么进来的?”沈雅抱着雪球,也走到了桌旁坐下。屋子里虽黑,但因为桌子就靠近窗户,月光透过窗户撒下来,沈雅还是能将吴昊看的一清二楚。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这家伙了,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端府。
这个的侯爵府,守卫暗卫应该不少吧,不然随便来个贼,就能偷个盆满钵满回去。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还知道她住的哪一个院子?
“放心,我自有办法。”吴昊闻言,满不在乎地笑笑道。
“嘘,声音小一点,我这个院子,可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沈雅听吴昊说话声音有些大,赶紧出声阻止,要是让那群丫头听见她屋里有男子的声音传出,报告给端府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可能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伱说的那院子的那群丫鬟?我让我手下点了她们的睡|岤,放心吧,她们现在睡的正香呢。”吴昊似乎对沈雅目前的状况了如指掌,预先就已经帮她扫除了障碍。
沈雅听他这么说,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头,这家伙,才一天不见,怎么就多出来个手下?不过既然院子里的那群人已经搞定了,她也就放心多了,说话也就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当然也不敢太大声。
“伱哪来的手下?”对于这个问题,沈雅还是比较好的。
“我路上捡的,看着还不错,就用了。”吴昊说到这,笑得有些欢畅,见牙不见齿。
“哦?伱居然也捡了个人回来?”沈雅听他这么说,有些好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