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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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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口怒火灼烧,那无数悲愤与疑问轰地冲向脑子里,我一下子挣脱玄清,起身就跳出了马车,“清,我要去找她!我要问她!”

这么多冤屈,这么多的疑问,关节就在她身上,我怎么能不问,我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甄家的女儿啊!

浣碧跟着我跑了出来,玄清急追出来,一把牢牢把我扣在他怀里,“嬛儿,你不要命了么?你怎么能去问她!”

我极力挣扎着,玄清的力气极大,我挣脱不开。浣碧用力掰着玄清的手臂,哀求道:“王爷,奴婢也求求你,放我们家小姐去问,她不能不知道。这是咱们家的事呀!”

玄清扣住我的身体,在我耳边喝道:“你这样去问,她肯告诉你么?你要知道,她当初能反口,就证明她是皇后的人,只要你去问她,皇后就有一万个法子处置你,再处置你生活已经稍稍安定些的家人!”

胸口仿佛陡然被人用力击打了一下,我安静了下来,玄清放慢了语气道:“你虽然在宫外,却依旧是在险境里,所以头两年太后才会叫芳若姑姑每个月来看你一次保你平安。现在皇后虽然放松了些,但一有风吹草动,未必不会要斩草除根。而在宫里的胧月就是首当其冲。宫中新人选入,皇后不会再理会你,但是你这样跑去找佳仪,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只会打草惊蛇,叫皇后再度注意你防范你。”

我静静听完,双脚忽然觉得酸软,一时站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

玄清紧紧抱住我, 再不说一句。浣碧的色悲伤而哀戚,嘤嘤道:“小姐,咱们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我靠在玄清怀中,心中一时转过无数个念头,纷杂凌乱,好不容易定了定心,撇开跑乱了的头发,慢慢道:“不错,咱们现在就是什么也不能做。浣碧,我们现在只要行差踏错 一步,只要小小一步,就会害父兄连性命也保不住。浣碧……”我凄然摇头,“现在,就算佳仪在我们面前,我们说什么,她听得进去么?她肯告诉我们原委么?”

浣碧摇头,“她不肯的。”

玄清安慰地拍着我的肩头,“你别急,咱们慢慢来,总有法子可想的。”

“想法子?”我忽然冷笑了一声,“即便佳仪肯说,咱们这位圣明天子肯信么?”我含泪道:“当时皇帝就不信,所以才有甄氏一族的一败涂地,若皇帝肯多信三分,若他……甄门也不至于如此。”我用力咽下哽咽凄楚之声,恨恨道:“从前我在宫里时他都不信,如今我被贬出宫,当日陷害我的皇后、安陵容和管氏个个在宫中屹立不倒。那么如今的我再说什么,还有什么用么?当初若有一分可争之处,若不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哪怕我再不甘再屈辱也会留在宫中以图后报,也不会让我的胧月尚在襁褓之中就离我而去。”我越说越痛心,心口激荡如潮,澎湃迭起。

玄清心疼不已,轻声道:“嬛儿,你往深处想,若现在真被你问到佳仪,她肯为你翻供,皇兄也了解你家冤屈,那么又会怎样?你父兄会沉冤得雪,官复原职,甄氏一族依旧会显赫。可是皇后的地位不会撼动分毫。”他的语气冷静而理智,“只要有太后在,皇后依旧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且即便佳仪翻供,也没有十足把握把矛头指向皇后。既然皇后平安无事,那么为了不连累自己,安陵容也会平安无事,管氏也不会被牵连。如果事情当真盘根错节,牵连太大,那么为了稳固朝廷根基,皇兄就算明知有冤,也不会查下去。”玄清的声音有些沉痛和无奈,“因为他是皇帝,朝廷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为了一人一事而去做伤害朝廷根本的事。这件事,你一定要明白。而你的父兄,即便返还朝廷依旧为官,但强敌环伺,不啻于再入虎口。若再有变故,他们还经得起几次?”

我无声无息地苦笑出来,无力道:“清,若是我父兄可以有个清白,那么他们就要重回官场去无休无止地和人争斗;若是不还他们清白,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让他们父子远隔南北,与我天伦难聚。清,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懂得地摇了摇头,“只怕你稍有举动,你父兄的冤屈还未洗刷,你、胧月、你的父兄家人,都已经身遭不测了。”

我只觉左右为难、悲苦无尽,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低声道:“嬛儿,我虽然是个闲散宗室,却也是个王爷,当今皇帝的手足。你父兄分居川北岭南,相距千里之遥,若有可能,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调往一处。只是委屈你些,不能时时得见父兄了。”

我低头拭泪道:“若能让爹爹老怀有慰,即便我活着时不能再见到他们,又有什么要紧。”

浣碧定定看着玄清,“王爷可以做到吗?”

玄清色认真而坚定,看着我道:“我答允嬛儿的,一定会做到。”

浣碧手指绕着衣上丝绦,沉吟片刻,道:“王爷对长姐的心意浣碧看在眼里自然明白。王爷既然这样说,那么浣碧就代父兄和长姐谢过王爷了。”说罢敛衽为礼,一鞠到底。

他扶我起来,唤了车夫回来,柔声对我道:“天色向晚,我们还是先回去要紧。”

时值九月,道路两旁稼禾成熟,尽是荠麦沉坠。偶尔风过,麦浪起伏如黄海生波,汹涌叠嶂如潮起潮落,亦仿佛我心头无尽的心事与哀愁欣慰。我为免玄清担心,虽然面上不再露忧愁之色,然而马车稍稍一颠簸,无限心事又翻涌了起来。

注释:

(1)、(2)、出自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这几句是写琵琶女年少风光时的歌妓生涯。 /er/b1o59oc2168221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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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6节:闻琴解佩仙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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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仪之事,我与槿汐提起,槿汐蹙眉良久,道:“王爷说得对。不要打草惊蛇为是,现在咱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只能静待时机。”

我于是极力隐忍,因佳仪的出现而重被掀起的沉郁之痛依旧新鲜而血迹淋漓。我极力忍耐着,把心底的痛和恨隐忍成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血肉,只待来日。

这一年的冬天,就在这样的隐忍和煎熬中到来了。

这一日小雪,玄清策马而来。

禅房中红烛如双如对,明媚如情人含情相睇的剪水双瞳。桌上一个素白大瓷瓶中插满了盈盈蓬蓬地一大束绿梅,十分清雅。炕中炭火烧得正旺,屋内又搁了两个大大的火盆,炭火“哔啵”一声跳,燃出更多的热气,薰得绿梅益发含香吐蕊,清香四溢。屋外朔风正劲,小雪簌簌,斗室内却是融融洋洋,只觉春暖。”

我抱着他的石青色灰鼠皮大羽斗篷道:“方才下马怎么那么不小心,好好的斗篷勾破了一块。”

他坐在我身边,“想着有四日没见你了,下马便有些急。”

我看他一眼,心疼道:“雪天山路本就难走,马蹄又容易打滑。这回是勾破了衣裳,下回若是跌伤了自己可怎么好呢?”

他色不安而疼惜,忙道:“我答应你,小心就是。我也不肯伤了自己,若伤了怎么能来看你呢?”

我忍俊不禁,嗔道:“下回再这样不小心,谁还肯给你补衣裳。”说着也不理他,只在斗篷的破处缝了一朵小小的**凤尾云纹,掐断了线头。我默默片刻,方抬头问:“明日就要走了么?”

他侧首想想:“十一月二十,不能不走了。否则新年前赶不回来。

“那……”我依依不舍,“一个月就能回来了么?”

他仔细算了算日子,直直望着我,道:“一月之内,我一定回来。”

“嗯”,我抱膝而坐,用紫铜剔子轻轻拨了拨烛焰,把它挑亮,缓缓道 :“一个月,月亮又圆了一回呢。”

他的手怜惜地按在我的手上,轻轻道:“一个月,也很短的。”他微微笑,笑容温暖如春,“我已经都安排好了,等我这次回来,就可以接你离开这里了。”

我欢喜,“真的么?”

“是”。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却是洁白芳香的一包粉末,我好,“似乎是香粉。”

他摇头,情有些秘,“这是温太医配过来的假死药,名叫‘七日失魂散’,以曼佗罗花粉制成,服下之后如死了一般,呼吸全无。就这样昏迷七日之后,自己就能苏醒。”

“是温太医亲手配制的么?”

“是。我亲眼见他调配好,他亦希望你能早早脱离这里。”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是他亲手配制的,我就放心了。”我既是感慨又是安慰,“他终究还是肯帮我的。”

玄清亦是颇为感动:“温太医为我们用心良多,的确要好好谢谢他。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我此番从滇南回来,一切都可完满解决了。”他揽我入怀,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嬛儿,咱们终于可以永久在一起了。”

灯光映得人的心境温润,声音亦温柔如春水了,“等你回来,等一一事毕,我才能真正安心。”

他道:“滇南毗邻南诏,从前的摆夷等部族归顺之后都并入滇南数州。这几年天灾**,民心浮动。况且滇南出玉陕关往北都是赫赫的疆域,滇南一地关系着我大周小半的粮草丝绸,一旦与赫赫交战,是十分要紧的地界。且那里边民混杂,只怕有赫赫的j细混了进来打探我大周的消息,因而皇兄很是烦恼。而我生母出身摆夷,也惟有我能走这一趟,去察看民情,安抚人心。”他目光恳切,“事关社稷,我不得不去。毕竟摆夷,也是我的母族,我的身体里留着一般半摆夷人的鲜血,我不能不闻不问。”

我了解地颔首,轻轻以食指按住他的嘴唇,“我明白。朝中能不偏不倚地处理这件事的,唯有你,也只能是你。”我脉脉望住他的双眼,“一月而已,我一定等你。”

他微笑,“此去滇南,回来时我便往川蜀走,去探望你爹爹,也好让你放心。”

我软软“嗯”了一声,弯下身,拉起他的品蓝色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锦袍的袍角,又扯起自己的衣角,郑重其事地结了一个结,徐徐含情道:“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1)”

结挽得似双手合拢成心,他轻声接口:“始知结衣裳,不知结心肠。坐结亦行结,结尽百年月。(2)”

我浅浅笑的温婉,亦有些离别的心酸苦楚,像含了一枚极青的梅子在口中,吐亦吐不出,吞亦吞不下,只得任它酸在口中,酸到心里。

我忍着眼中的泪,躺在他怀抱里,一壁勾着他的袖子,雪白的蚕丝团花隐约在品蓝色的平锦里,似乎白玉堆雪,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他和我一样,都喜欢这样素净的颜色。

他的气息离我这样近,我的世界,欢悦的本只有他。我低婉道“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自在一起,从未和你这样分离过,一想到哪怕只是分离一度,也很想千回百会的把咱们两个人的衣襟连到一起。希望人和衣襟的结一样不要分离。”他轻轻吻着我微闭的眼睑,轻柔似若有若无,我只道:“从前听江南来的姨娘说,杭州西湖边上有一座桥,名叫长桥。”

玄清问:“这桥很长么?”

我微微摇头,“其实长桥并不长,之所以叫长桥,是因为当地人总说当年梁山伯和祝英台这对情人在此告别,依依眷恋不舍,所以原本很短的桥也显得特别地长。”我淡淡一笑,手指张开套进他的指缝之中,双手牢牢扣紧,唏嘘道:“伤离别之情,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他急忙捂住我的嘴,笑道:“咱们可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一个哭嫁一个吐血早亡,最后只化蝶离开人世,咱们可比他幸运多了。”

他一说,我顿觉不祥,忙笑着道:“我可是胡说了,拿了他们来混比。不过也是 传说罢了,咱们听听就是。”

他一笑对之,“也是。我如今总是多心,听不得薄命之语。可见一个男子的心肠若被心爱的女子所系,亦是洒脱不起来了。”

我仰面望着他,只是笑道:“你自洒脱去,清河王风流倜傥,还怕没有曼妙女子前仆后继而来么?”

他一急,便来呵我的痒,我笑得一壁躲一壁嚷嚷道:“这人真经不得说,一说便恼了,这样来欺侮我。真真是恼羞成怒了。”

他一把按住我,瞪我道:“我何曾恼了?”

我笑得止不住,又是害羞,急道:“好好说话就是,你成什么样子。”

他的衣襟和我的衣襟结在一起,方才起身一绊,两人倒在了一起,他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两人倒在榻上,姿势太过暧昧香艳。他离我这样近,却不让开,只说:“你还胡说不胡说了。”

我只得讨饶,道:“你先让开,算我胡说就是了。”

他看一看衣襟,大笑着指着衣襟上的结道:“这可是你自己干的。”见我更是羞恼,他用手指夹一夹我的鼻子,眼中顽皮之意大盛,“等下再胡说,一定把你鼻子给拔下来,看你再这样顽皮。”

我趁他一松,忙推开他,理了理衣襟,只笑不语,斜斜睨他一眼道:“谁要和你顽皮啦?”

他顺势抱住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指一指衣襟上的结,“始知结衣裳,不知结心肠。如今可知道好处了。”

我恨恨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别过头去,想了想,才缓缓道:“你回来时,总要快二月春上了。”我沉吟,“陌上花初开,风光何等美妙。”

他与我对望一眼,心意俱是了然,想起那一年他来探我我却赏春去了不在,于是他写了一张纸笺,温情无限,却是这样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陌上虽然花开,但请务必急急归来”,我心中温柔而伤感,低声道:“因为……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那么烫,仿佛他皮肉与我的皮肉贴合在了一起。他低声耳语:“你在这里,我便归心似箭。连我的御风也知道要载我千里归来,什么花香也留不住。” /er/b1o59oc2168222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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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7节:闻琴解佩仙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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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应一声,埋首在他怀中。想到只消他归来,我便能朝朝暮暮与他相守如一,满心满肺便都是清甜的欢悦,像小胡桃刚刚敲破那一瞬间乍然破溢而出的坚果才有的那种稳健的清香,入口都是绵甜。

只觉他应允了我的,我便安心。

窗外天色暗如墨汁化成,小雪下得更大了,扑扑地打着窗纸,沙沙声安静入耳,和着他微微急促的呼吸。炭 火燃得更旺,室内愈发暖洋,春意无边。

也不知是几时了,阿晋低低在外头扣了两下门,我迷迷糊糊地转一个身,倏然想到是来催清起床赶回王府的。脑中陡地一惊,仿佛凉水湃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悠悠转了转身子,手臂已经牢牢把我拢在怀中,一丝也不松开。

我心中无端地难过了起来,把头靠在他胸口。门外阿晋略略提高了声音,催促道:“王爷,该起来了,还要赶回王府去一趟呢,总不成从这里出发呀。”

玄清的眉头在睡梦里微蹙了蹙,我不愿催他,忙假意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

片刻,只觉得身边安静,玄清一动也不动。慢慢睁开眼来,却见他已经醒了,只无限情深地看着我。

我一时害羞,低声道:“醒了?”

他微微颔首,低头轻吻我的额头,抱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他轻声在我耳边道:“还未别离,已觉别离之苦了。”

我忍一忍心中的酸楚,轻轻道:“先苦后甜,等你回来,清,咱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不分开了。是不是?”

他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是。等我回来,我便和你再也不分开了。”

我心底的欢喜自酸楚之中开出一朵烂漫明丽的花来,越开越低,几乎要漫到尘埃里去。可是那样欢喜,连这世间的尘埃灰烬也埋不住的欢喜,那种希望充盈心间的感觉,满满地填满一颗心。

我推一推他的手臂,轻轻道:“阿晋在外头要等的急了。快出去吧,别落下什么话柄。”我的声音低语如呢喃,“咱们,不在这一时。”

他话语裹在绵密如雨的亲吻里,清凉如小雨,“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晓得,我现在多么厌恶这句话。过了这些日子,咱们就真正可以朝朝暮暮了。”

我用力地抵在他心口,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他的肩并着我的肩,我郑重道:“咱们拉勾。”

他笑着刮一刮我的鼻子,低笑道:“跟孩子一样。”然而他亦郑重勾住了我的手指,“我从不对你食言。”

我微笑。诚然,他从未失言于我。

我的清,他答允我的,从来都做到。我这样放心。

他起身,原本他的手掌贴在我的手背上,贴了整整一夜,紧贴着的肉身分开的一刹那,忽然有一种什么被生生剥离开身体的感觉。我的心突然“咯”地一下,无声无息地似碎裂了什么。整个人都空落落的虚空起来。

那种他离开时,肌肤与肌肤生生分离的感觉,好像他和我的皮肤,本该就是生长在一起的。那种亲密脱离后的触感,热热的滚烫,像被烙铁生生地烙过,仿佛他的手心,依然还在我的手背上。

心中的难过,愈加浓重了。

抬头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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