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素秋深幽清眸蕴着水雾,纤臂用力紧了紧,柔声道:“江南,你为什么不看姐姐?”
楚江南闻言一怔,就在那一瞬间,她吻住他的嘴唇。
楚素秋白皙的莲臂环在住他结实的脖子,赤裸的丰腴娇躯紧紧地贴在楚江南的胸前,她轻轻地吻住他额头,这个吻像是不经意间滑落到他的唇,轻轻的,如同蜻蜓点水……
一轮明月,高挂天上,好一个和平宁静的晚上。
浪翻云并没有喝酒,这是他的家,一所隐在怒蛟岛南一个小山谷内的石屋。
这是岛上最僻静的地方,一里内再无其它人家,兼且石屋藏在山谷的尽头,屋前小桥流水,非常幽雅。
万里入无径,千峰掩一篱。
屋前的小窗,因为山势颇高,恰好看到一小截洞庭湖的湖水。
洞庭湖潮水涨退的声音,隐隐可闻。
在一个月圆的晚上,天下第一才女纪惜惜走在自己这个常把“生于洞庭,死于洞庭”挂在嘴边男人的前面,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在纪惜惜的要求下,浪翻云抱着临危垂死的爱妻,踏上一艘系在湖边的小艇,直放往湖心。
小艇随着水流漂动,在明月的照射下,纪惜惜苍白的脸散发着一种超乎世俗的光芒。
直到她死去,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说话对他们已是多馀的事。
自从第一天遇到这兰心慧质的美女,浪翻云只觉得他不配。
在另一个早上,两人坐在小溪边,把双脚浸在冰凉澈骨的溪水里,一切是那样美好。
浪翻云忍不住问道:“惜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莽夫这样好?”
纪惜惜转过她的俏脸来,她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眼中带着笑意,温暖的纤手,轻轻抚摸着浪翻云粗犷的脸庞,无尽的怜爱,轻轻地道:“其它的人那样蠢,怎知你才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
就是这一句话,令浪翻云觉得不负此生。
他决定全心全意,将自己献给纪惜惜,无论是她生前,或是死后。
所有的人都认为浪翻云因纪惜惜的死亡,以致消极颓唐。
浪翻云却觉得自己是更积极地去爱、去享受生命,便像眼前的小屋、远方和他血肉相连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和孤独。
只有在孤独里,浪翻云才能感受到心怀内那无边际的世界,感受到一般人忽略的事物。
往日快剑江湖,长街奔马。
今日明月清风,高山流水。
想到惜惜,浪翻云取过长剑,挂着酒壶,走出屋外。
月圆之夜,当第二天的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皎洁的满月还散发着余晖的时候,楚江南轻轻地踏着夜色来到了怒蛟岛三景之一观摩涯。
果然,一个落寞中透着潇洒出尘气质的身影在这个月圆之夜,果真出现在这里。
楚江南自从来到怒蛟岛之后,耳中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黑榜最厉害的剑手,他知道眼前这个身影在这个特定的日子就会出现在这里。
很有默契的是,当旭日的第一缕阳光夺走了属于月亮的光华之后,浪翻云像前几次那样从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站了起来。
浪翻云随手拿起丢在一边,震惊天下的覆雨剑,挂在腰间后,举起一个酒壶,将剩余的‘清溪流泉’一饮而尽,头也不回,转身就待离去。
回身,只见一名男子在自己身后十丈处,背上斜插着一柄黝黑却散发着一股苍莽古朴气息的黑色长刀。
浪翻云仔细打量对方,这人高瘦修长,却丝毫不给人半点体弱的感觉,整个人像以钢筋架成,深藏着惊人的力量,不动则已,动若雷霆震怒,威势惊人。
他面貌俊逸,实乃浪翻云除“邪灵”厉若海之外所仅见,双睛采异常,光华隐现。
俊逸青年一语不发,缓步前进三丈,两人眼光利如锋刃,立时交击缠锁在一起。
离开楚素秋居住的宅院,楚江南的心很乱,她告诉了他关于凌战天的事,因为除了楚江南,她无法只能把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
楚江南还从楚素秋的话里知道了许多东西,自从那一天两人在山洞中发生了关系,楚素秋的身体就一天天发生着变化,变得越来越敏感,欲望强烈,忍无可忍。
本来着也没什么,但是偏偏又碰上凌战天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被浪翻云救回之后,就连她的手指都不曾碰过一次……
心中沉压着郁结之气,就像一座山峰重重压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楚江南不知不觉来到了观摩崖,看见了那孤傲的背影。
他压抑的心需要发泄,楚江南面对有败无胜的对手,却执意想要见识一下名震天下的“翻云剑法”楚江南身边已经是劲气弥漫,刀锋利剑一般的气劲扫开了地面的尘土,背上缚着的旷古兵井中月正在不住地轻轻颤抖,这是它渴望一战,出鞘在即的前兆。
凛冽劲气铺天盖地袭向浪翻云,但刚一接触到他身边,就好像是水流被从中分流而过,竟似丝毫都不能影响到他,浪翻云同样向前走出三丈距离。
一个人的气势凝聚是有限度的,如果在顶峰的时候还不能出手的话,肯定会慢慢消弱。
楚江南动了,且不得不动,他的气势已经推到了顶峰。
右肩向前微倾,左脚弹起,右脚前跨,楚江南俯身冲向浪翻云,缚在背后的井中月从刀鞘内突然飞出,黄芒一闪而逝,落在他稳健的手掌中。
这个时候,楚江南右脚踏地一点,左脚闪电标前,身形飞出,直接越过了两人间仅余的四丈空间,掠到了浪翻云身前,就像一头饥饿的猎豹,扑向丰美可口的食物同一时间,“锵”的一声,浪翻云名震天下的覆雨剑离鞘。
带着灿灿黄芒的井中月自空中划出一个小半圆,就像一钩银月,刀尖平指向三尺外浪翻云的咽喉,楚江南他手中锐利无匹的井中月不啻虎豹狮熊的利齿锐爪,挡者披靡。
浪翻云虚眯着昏黄的双目,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他的眼中看不到楚江南,精集中在他迅猛急劈而来的井中月那锐利的刀锋划出的轨迹上。
楚江南手中井中月有若一摸拉拽着尾巴的流行,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向着浪翻云的咽喉奔来。
浪翻云眼里充满了惊喜、诧异和谨慎,他左脚猛踏一步,迎击楚江南的天马行空,当喉杀斩而来的凌厉一刀。
剑光闪烁,刀芒漫天。
火花四散,飞星乱溅。
金属摩擦碰撞之声响起,覆雨剑与井中月已经交手。
刀剑交锋的结果不能预料,楚江南被覆雨剑上传来的恐怖力道生生震退了五步之遥,脚下用力一踏,始才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握着井中月的右手微微发麻。
覆雨剑法,名不虚传。
楚江南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翻腾的血气,眼中电芒激闪。
冷哼一声,再次出手。
楚江南右肩向前微倾,双脚横移半步,井中月横指向浪翻云的左肩至右小腹位置,飞速劈将下来。
井中月刀身劲芒闪动,显然是功力催逼待尽的迹象。
第22o章刀剑争锋
不过再下一刻,浪翻云手中五尺薄锋魔术般在井中月刀身侧面轻轻一点,然后施展搅劲,一股柔和力道顿时制住楚江南跃动的身形,化去他狂暴的劲力,巧妙的把他又送回到原来出手的位置,分毫不差。
两人对峙着,都在寻找更好的出手机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如果不能掌握那稍纵即逝的进攻机会,可能败亡就在一息之间。
失败即使死亡,没有重来的机会。
楚江南想过很多次自己和浪翻云第一次见面会是如何一番景象,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眼下这般刀剑相向的情形下。
月落日升,东方的天空开始泛亮,浪翻云负手而立,覆雨剑安静地归于鞘内,眼再次变得浑浊。
十七年前怒蛟帮上任帮主上如官飞占领了洞庭湖第一大岛怒蛟岛,官府曾来围剿了七次,每次均折兵损将而归,朝廷为此求得当时白道负有盛名的七名高手,以江湖规矩来拜山,挑战有“矛圣”之称的使矛第一高手上官飞。
出来应战的是浪翻云,一柄覆雨剑连败此七人,最难得是他不伤一人。
这一战使浪翻云的名字哄传江湖,名动天下,也赢得白道人士对他的好感。
三年后,浪翻云击杀了“黑榜”高手里,最受人深恶痛绝的红玄佛,跃登黑榜宝座。
浪翻云还保有一项纪录,那就是在黑榜史上,他是第一个成为名登黑榜的新员后,从没有人敢正面向他挑战的高手,今天这项纪录似乎要终结了。
楚江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浪翻云,只见他身形雄伟,足有六尺以上,但脸目丑陋,一对黄睛似醒还醉,手比普通人长了最少二至四寸,腰间覆雨剑比一般的剑要长了尺许多,剑身狭窄,精芒烁闪,断是绝世好剑。
楚江南的人便像他手中黝黑却沉敛的刀,不断散发出慑人心魂,夺人胆气的澎湃杀意,首当其冲的浪翻云,却悠闲自在,仿佛没事人一样,浑然不觉。
楚江南浑身劲力充沛,眼凌厉,看着浪翻云的双瞳连眨眼也不需要。
相反,浪翻云浑黄的双目似睁似闭,似醉似醒,好象握着井中月的楚江南并不是拦在他身前一样。
楚江南心中一沉,他发觉浪翻云真的没有受到自己杀气的影响,身体和精都保持在一种非常松弛的悠闲状态里,不管出击还是防守都游刃有余,尽在掌握。
反观自己,与浪翻云的闲逸却截然相反,相去千里,楚江南现在就像一根拉紧的弦线,稍一不留,就会崩断。
楚江南看着眼前的剑手,在自己蓄势待发的强大气势侵迫下,浪翻云居然能保持休息的状态,他眼中只有发自真心的敬佩,不过着并不影响他的战意和决心。
久等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楚江南脚步细不可察地微移着,紧了紧握着井中月五指,他决定要出手了。
浪翻云眼中浊黄之色一扫而空,寒芒暴起,闪烁若天上湛星,全贯注盯在楚江南身上。
杀气弥漫在空中,在楚江南和浪翻云站立的位置中心,一道不断旋转的劲风在两人间凭空生成,袭卷上天。
天上飞鸟,林中野兽,纷纷避逃,遇上黑榜级高手对决,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他们有幸得见,还是倒了八辈子霉运。
浪翻云锐目如电,正在仔细地审视楚江南,没有一点细节能漏出他的法眼。
他思绪的运转,比常人快上百倍,以致为正常人来说是快如电光石火的一击,在他的瞳孔内便像是缓慢不堪的动作。
在他的视域里,首先是楚江南的双脚在轻轻转换着身体的重心,使他的身体能保持在随时进攻的状态,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跟着楚江南的瞳孔放大,射出光,这是功力运集的现象。
浪翻云甚至看到楚江南露出在衣服外的毛孔收缩,颈侧的大动脉和手背露出的血管扩大又收缩,血液大量和快速地流动,体能发挥到至尽。
楚江南出手了,但是在浪翻云眼中,还未交手,战局就已经注定了。
蓦地,楚江南一声暴喝,整个人跳了起来,手中井中月从他手上划出无数个劲风,象朵菊花一般急速绽放,天空里无处不是刀劲,把浪翻云团团包围,象乌云遮天盖日似的压向了这无双剑手。
浪翻云色不变,因为楚江南这种打法极度耗损真元,他对武器轨迹的把握比楚江南深刻得多,这几十刀若有一刀能够劈得到自己身体前一尺的范围已属难能可贵。
不知道什么时候,浪翻云的手已经握上了覆雨剑冰冷的剑柄,下一个瞬间,覆雨剑离鞘。
一阵低啸有若龙吟,顿生漫漫剑雨,覆雨剑有节奏地前弯后转,条上忽下,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法”全力展开。
楚江南视野蓦地一花,空中突然闪出无数的剑花,只见浪翻云击出三十几剑,堪堪把自己的刀劲压制在他身边的一尺见方的距离,也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显示了其无与伦比的控制力。
黄芒敛尽,光点散去,楚江南从天上落下时,浪翻云看也不看,手一动,剑回到腰间销内,不闻半点声息,就像长剑是有眼睛的长蛇,会找路回到自己的洞|岤。
落地站稳,楚江南把井中月收回背上,身上再无半分凌厉迫人之气。
交手过招,生死相搏,似乎在瞬息间完成,又像天长地久般的无尽极,两人相对而立,似乎并没有动过手。
楚江南除了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表面上全无伤痕。
浪翻云依然负手站在那里,眯起双眼,似醉似醒,微微一笑,露出和他丑脸绝不相称的雪白牙齿,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楚江南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在下姓楚,草字江南,多谢浪大侠手下留情。”
楚江南,浪翻云默念两遍,哈哈一笑,道:“好,很好。”
不知道他的好是指什么,楚江南张口欲言,浪翻云微微一笑,抢先开口道:“今番交手,楚兄都是只有‘杀势’,却无‘杀意’,当不是为了寻仇挑衅而来。”
楚江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怎么说,他总不好意思告诉浪翻云,自己为了楚素秋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这才找上他,打了一架,发泄心中郁闷。
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楚江南伸手挠了挠头,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实在是引人发笑。
浪翻云却不为难于他,笑道:“今日酒也喝完,架也打过,下次有机会请小兄弟喝酒。”
喝酒!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浪翻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来着,楚江南色安定下来,露齿一笑,道:“浪大侠若是有空闲,由小弟做东,保管你‘清溪流泉’畅饮尽兴。”
浪翻云已被‘清溪流泉’宠坏了,就连喝着往昔最爱的‘红日火’也感觉口中淡出鸟来,已经很久没有尽兴了,他看着楚江南,浑黄的双目再次有了采,一字一句道:“清溪流泉?”
“清溪流泉。”
楚江南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一顿,继续道:“而且还有左公酿的十二罐酒之一,那火候……嘿嘿,从没有人舍得喝掉它们呢!”
浪翻云一听酒虫大动,精一震道:“天下间或者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去品尝欣赏左公的酒,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过世了的老帮主,没想到现在又多了小兄弟,哈哈哈……选日不如撞日,我们……”
浪翻云忍不住摇头失笑,像在感叹,又像在欣赏回味浪翻云的酒鬼行径和说话,回过来,见浪翻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竟仿佛是色狼在看着赤裸的绝色美女,刚才比武的时候不见他这般精。
楚江南咳嗽一声,含笑侧身,伸手示意道:“浪大侠请。”
两人相视片刻,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远远传开,惊起海鸟无数,早起的鸟儿不但有虫吃,还容易被高手误伤。
楚江南和浪翻云都是轻功卓绝之辈,片刻功夫,两人已走在清溪流泉所处的大街上,路上偶遇的人虽无不兴奋地偷看浪翻云,却没有人敢停下来指点,更没有人敢走上来和他说话,因为帮主上官鹰曾亲下严令,禁止任何人打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