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赵师兄说过,老城区的那片地,原本应该是县城风水中的一个风眼,如今风眼破了,县城里要出大事了。”
冯师兄也符合着说道:“说实在的,如果单单是风眼破了还好,可县里偏偏还有一个乱坟山。风眼一破,乱坟山中阴气外泄,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邪祟朝县城这边聚集啊。”
听着冯师兄的话,我心里也不由地紧了一下。
大量邪祟聚集?那我们的小县城,岂不是要变成一座鬼城?
这时候冯师兄突然看向了我,他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有道,你有什么主意没?我可是听耿有博说了,你这家伙,现在鬼心眼多着呢,在陕西的时候,连成名已久的罗老汉都被你摆了一道。”
说实话,对于乱坟山的事,我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可我也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师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师父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就朝我挑了挑眉毛,对我说:“你有话直说。”
我沉了沉气,对师父说道:“既然最大的问题在于乱坟山,依我看,不如就吧乱坟山的河脉填了,顺道也把尸魃镇了算了。”
我这边刚说完话,果然就看见师父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狠狠瞪我一眼,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以你现在的道行,能催动番天印吗,能镇住尸魃吗?你知道河脉的源头在哪吗,你能确保,填了河脉,乱坟山就没有阴气了吗?”
师父看似是在责问我,可我心里清楚,师父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尸魃一旦被彻底镇住以后,守正一脉就失去了一个收集尸油的来源。
我想,在这件事上,师父大概也是很矛盾的,他既不希望失去尸魃,又不想一直束缚着尸魃。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见到那具尸魃的时候,师父就曾说过,等我能催动番天印了,尽早给尸魃一个解脱。
师父嚷嚷了一阵就消停了,过了一会,他又对我说:“等哪一天你找到别的办法来收集尸油了,或者你找到别的东西来替代咱们守正一脉的守阳糖了,乱坟山里尸魃,你才能镇。那条阴河,你才能填。”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壮着胆子反驳起师父来了:“可县里的风水变了,乱坟山阴气外泄,咱们就得投入大量的精力去阻挡这道阴气,哪还有时间去干别的啊。再说了师父,你当年不也和众多道友合力镇过旱魃嘛,至于河脉的源头在哪,也可以调查……”
“啰嗦个屁!”我师父突然将我打断,眯眼看着我,说:“自己跑了两趟生意就长本事了?翅膀硬了?乱坟山的事怎么处理,我说了算,用不着你在这上蹿下跳的!”
刚才明明是你让我“有话直说”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我上蹿下跳了?
我心里这么埋怨着,嘴上却不敢说,缩了缩脑袋,退到了一边。
冯师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师父,也不敢插嘴。
最后师父甩下一句“熊孩子,越大越不成器。”,就气呼呼地出了林子。
冯师兄凑到我身边来,悄悄地问我:“你怎么回事?怎么顶撞起你师父来了?”
我挠了挠头,也觉得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呢,刚才脑子一热就说了那些话。”
冯师兄又看我一眼,之后叹了口气,也随师父朝林子外面走了。
我没说谎,当时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是脑子一热,甚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长大以后,回过头去想当时那段往事,我才明白,那应该是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在作祟,我是一个从出生起就很容易叛逆和冲动的人,早年跟着师父修行,这股子邪性原本已经被压了下去,可在十五岁到十八岁的那个青春期,心中的这股邪性又如雨后春笋般地露出了一些苗头。
还好只是露出了一点苗头,最终也没有让它完全爆发出来。
从老家到王庄,一路上师父都没再理我,好像还在为我顶撞他的事生气。师父气冲冲的,我和冯师兄也都不敢说话,回到王庄,冯师兄先将师父放在乱坟山,之后才开车送我到了大舅家里。
大舅他们已经睡了,我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刚进屋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
当时已经是九月底了,还差一个星期就是十月一,也不知道罗菲会不会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日子又变得平淡起来,习惯了东奔西跑的忙碌之后,这样的平淡对我来说几近于无聊了。
每天上学、放学,练功、吃饭,一天一天,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生活,反反复复,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每天都会感知一下仙儿的状况,她的魂魄依旧很壮实,养魂玉的灵韵已经快要全部融入她的体内了。
可不知道是因为吸收了过多的灵韵还是别的原因,这些天,仙儿一直没有醒过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那就是我刚回到家乡不久,县里就举行了一次多校联合的期中统考。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入学成绩在级部里都是排的上号的,可这次期中考试却毫无意外地遭遇了滑铁卢,成了全年级成绩最垫底的几个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