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在手里的东西,就是那个两腮长满触手的婴儿脸,它似乎很惧怕我,我抓着它的时候,它的眼睛不停地到处乱张望,满脸的触手也在不停地扭动,可它的眼不论怎么张望,都没有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知道,它怕的是我背上的黑水尸棺。
“这是什么东西?”梁子在一旁说话。
我摇了摇头,朝梁子那边看,才发现梁子不是在问我手里抓的是什么,他正指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婴儿脸”脑后的那根锯齿状的尾巴断了一大截,此时那一截断尾,就差插在梁子的胸口上,梁子胸前的军装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我看到锯齿状的尾巴就是斜着插进了他的胸肌,透过梁子胸口上的皮肤,还能隐约看到一条五六公分长的影子。
被这样的一段“锯齿”扎入肉中五六厘米,梁子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抓着露在胸口外面的一段尾巴,想将它拔出来,可那样的倒齿入肉之后,要想拔出来可就难了,梁子伤口中渗出了大量鲜血,整块胸肌都被他扯动了,可那一截尾巴就是拔不出来。
我手中的邪尸一看到梁子在拔动它的断尾,似乎就变得激动起来,一直盯着梁子,还不停地摆动触手,想从我手中挣脱出去。
留着这样一个邪尸毕竟不是个办法,我就背过手,将它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那阵熟悉的寒气又出现了,它从我的后背涌出去,进入“婴儿脸”的体内,仅仅一瞬间,就将它体内的阴气和尸气全部吞噬干净。
我将彻底死亡的邪尸扔在一旁的时候,心里的那根经一下就松弛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和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梁厚载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梁子跟前,梁子正举着开山刀,似乎是想将那一截断尾从胸口中挖出来,梁厚载赶紧阻止他:“别乱来!这地方尸气太重,你弄出这个大一个伤口来,辟邪符也保不住你。这半截尾巴上没有阴气也没尸气,先带着吧。”
梁子看着胸口上斜生出来的锯状尾巴,很无奈地朝梁厚载笑了笑,之后他又去摸烟,却发现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烟盒也在这半截尾巴插入他胸口的时候拦腰截断,梁子叹了口气,取出半根烟,又摸出了火机,他的火机是那种金属壳的柴油火机,这时候也坏了,火机顶盖和顶盖下的划火器直接不知去向了。
“操。”梁子骂了一声,索性将烟盒和火机奋力扔了出去,两样东西在空中划过了一个长长的弧线,落在了巨大的骨堆之中。
梁厚载望着散落在骨堆中的香烟,有些不解地问梁子:“你怎么把烟扔了?”
梁子叹口气说:“点不着火了都,留着干什……”他说话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梁厚载手中的火把,之后就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再之后,就望眼欲穿地盯着骨堆的方向。
梁子心里也清楚,那一堆骨头,是绝对不能靠近的。
“嘿嘿……”过了一会,梁子突然笑了两声,他还转过头来,指着胸口上的半截锯齿尾巴问我:“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外星人?”
梁子的心太大了,刚才他差一点就没命了,现在还有心思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
说实话,我觉得他这玩笑开得挺没品的,可不知道我就是笑出声来了,梁厚载的脸上也带着一份藏不住的笑容。
只可惜,还没等梁厚载脸上的笑意完全展开,地面突然间微微震动了一下,我们三个人脸上的笑几乎是同时僵住了。
又是几秒钟之后,地面再次开始震颤,而且是高频率、连续不断地震颤起来。
刚开始,地面震荡的幅度非常小,如果不是因为频率足够快,几乎难以察觉,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这样的震动也变得起伏越来越大,在远方的洞口中,还传来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巨大噪音。
那声音虽然是从一个小小的洞口中传出来的,却让我觉得那声音好像已经充满了整个龙王墓,整个洞窟的地面、石壁、洞顶,全都和这阵声音发生了共鸣。
那是一阵非常细碎、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摩擦声,又像是拿簸箕筛豆子的声音。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盯着远方的洞口。
两三分钟之后,一大堆油光闪烁的青绿色颗粒从洞口中涌了出来,直到它们中的其中一些落在地面上,我才发现它们竟然是会动的,这些颗粒一落地,就分成了好几股,朝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仅仅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这样的小颗粒就铺天盖地地占领了整个洞窟,它们聚在一起,真的就像一道海浪一样越过了巨大的骨堆,以巨大的势头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