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忍着眼泪,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一点头,眼泪就滚落在手背上,炙热滚烫。
顾轻舟没有打扰她,退了出去。
晚上,四姨太依言,将此事告诉了顾圭璋。
“若不是她身负残疾,一只手被狗咬断了两根手指,我也不会如此让老爷为难的。”四姨太哭着道,“老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锦衣玉食却没办法心安啊。若是老爷不肯,就放了我走,我带着孩子们自己去过日子。”
顾圭璋却没有露出上次的烦躁。
他诧异看了眼四姨太。
“八根手指?”顾圭璋问,“是哪只手断了两指?”
“左手。”四姨太哭得更伤心,惨痛欲绝。
顾圭璋就想起今天下午遇到的事。
他的车子爆胎,停在半路上,司机自己换车胎时,顾圭璋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却见一个瞎眼的老头子,手里拿着幡,原来是个算命的。
“先生姓顾?”老头突然问。
顾圭璋吃惊,这老头若不是故意来等他,就真有点本事。
“你怎知道?”顾圭璋佯装没好气。
老头说:“我故意在路上埋了钉子,等着贵客的汽车砸了。昨晚算了一卦,今天遇到的贵人姓顾。”
顾圭璋一听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
感情是这老头弄坏了他的汽车。
他正要发作时,听到这老头又说:“顾先生运气极佳,就快要遇命中贵人,带财又带官运,将来是顾氏的兴旺之人。”
顾圭璋忍着怒气:“是吗?”
“是啊,是个女童,左手只有三指,既是你的女儿,又非你的女儿。顾先生若是信我的话,去摸摸她的断手,定能大发横财。”郭半仙道。
顾圭璋还想问,这老头就站起来,慢腾腾的走了。
“唉,可惜了,亲生父女却无缘分,注定要犯凶煞,非要以你死我活收场。”郭半仙看到了顾圭璋,就知道他跟顾轻舟是父女。
这话,郭半仙是自言自语,顾圭璋是听不到的。他絮絮叨叨,往旁边小巷一拐,就没了踪迹。
顾圭璋很生气,事后坐在车上,想着那老头的话,骇人听闻。他也想不通什么断手孩子。
直到四姨太告诉他。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遇到了活仙,教授他生财之道?
“孩子在哪儿?”顾圭璋问。
四姨太大为吃惊:“在、在药铺。”
“带我去看看。”顾圭璋道,“等我看到了孩子,再考虑其他事。”
顾圭璋和四姨太都听顾轻舟说过,何氏药铺的老板娘是她乳娘的妹妹。
顾轻舟的乳娘,是顾轻舟的生母找来的人,她到底什么底细,顾圭璋是不清楚的。
至于那个妹妹,听说是穷苦人,顾圭璋更是不感兴趣。
“不敢劳烦老爷,我明日去抱了她来。”四姨太立马道。
莲儿在何家养了大半年,慕三娘很用心照顾她,何微姊妹也很疼她,短短半年,莲儿已经生得白皙微胖,圆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像极了漂亮的四姨太。
顾圭璋一看到这孩子的模样,心想:“的确是个有福气的。”
他又看了看孩子的断手。
那只左手,整整齐齐被砍断两根手指,只有三指。
顾圭璋觉得恶心。
他拉了下,匆忙松开。
他犹豫了起来。
一个瞎子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只是,哪有瞎子这么准,一下子就说清楚孩子的特征?
“先留她住半个月吧。”顾圭璋说,“容我再考虑考虑,家里也不宽裕。”
四姨太却激动得哭了:“是是,多谢老爷。”
莲儿就暂时跟四姨太住在一起。
四姨太高兴之余也担心,又去找顾轻舟:“轻舟小姐,老爷怎么会突然松口?他真的会留下莲儿吗?”
“我是花了一整根小黄鱼的。”顾轻舟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妥当,你管好莲儿,让她听话乖巧就行了。”
四姨太连忙点头。
顾圭璋松口留下莲儿,只是一时被算命的话迷了心窍,有点想发财想疯了。
他想,养一个孩子要不了多少钱,若她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岂不是白占了便宜?
他想试试看。
第二天早膳,顾轻舟看报纸,然后对二姨太道:“二姨太,你有闲钱做股票吗?”
二姨太失笑:“我哪有钱?”
顾轻舟指了指这一支:“我同学家里是证券行的,她偷偷跟我们说,最近有支股票大赚,问我们要不要赚些零花钱,她阿爸有内幕。”
二姨太立马道:“这分明就是坑你们的钱,轻舟小姐,您可别上当。”
顾轻舟撇撇嘴:“我想也是,哪有那么便宜事轮到我们呢?”
她将报纸放下。
顾圭璋却心思一动。
那个算命的说他要发横财,一旦接了三指女童回来,财运和官运都不断,他已经接回来了,那么财运是不是应在股票上?
“我看看。”他道。
顾轻舟递给了他,解释道:“阿爸,我还没有买,我不懂股票。”
顾圭璋也不怎么玩股票,他不是吃这碗饭的。家里有点股票,都是长期稳定的,这种不常见的,他一向不碰。
他很有原则,花钱可以,但是两样东西他不沾,一是赌博,二是鸦片。
这种股票,就跟赌博一样。
顾圭璋平时不会动心,今天却鬼使差的想:“那个瞎子说我的财运到了,是不是应在这件事上?”
他去了衙门,坐立难安,心中总想着那支股票。中午休息,他让司机开车出门,悄悄去了趟股票行。
他花了一百块买了点。
试试吧,万一那瞎子说对了呢?哪怕说的不对,也就是一百块钱的事,损失不算特别大。